一股混杂了隔夜食物腐败气息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。
陈默大口喘着粗气，胸口剧烈起伏，眼睛死死盯着那片狼藉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污秽中心，墙壁上，那些泼溅开的油污和汤汁，竟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汇聚。
深色的酱汁勾勒出扭曲的线条，灰白的油脂填充着空隙渐渐地，一个极其怪异的图案在污渍中清晰地浮现出来。
那图案并非任何已知的符号。
它像是由无数条盘绕，纠结的藤蔓扭曲而成，又像是某种多足节肢动物的抽象剪影，线条粗粝而原始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。
藤蔓的中心，似乎还包裹着一个类似眼睛的轮廓。
这图案本身并不大，但此刻在满墙的油污中，却像一块强力磁石，死死吸住了陈默的目光。
一种冰冷粘稠的感觉顺着他的脊椎爬上来，带着一种原始的厌恶感，让他胃部再次剧烈抽搐。
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，脚跟却踢到了什么东西，发出“哐啷”一声轻响。
低头一看，是刚才被他扫落在地的一个空啤酒易拉罐。
罐子滚到了门边，而就在门缝底下，静静地躺着一张折叠起来的，材质粗糙的纸片，颜色是那种陈旧，接近墙壁的灰黄色，边缘磨损得很厉害。
这纸片什么时候塞进来的？
他毫无印象。
是催租的房东？还是那些烦人的小广告？
陈默皱着眉，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烦躁，弯腰捡起了那张纸片。
入手的感觉很怪，不像普通纸张的顺滑或广告纸的光亮，反而带着一种……一种微微粗糙，甚至有些黏腻的质感，仿佛在某种潮湿环境里放了很久，沾上了不明的粘液。
他厌恶地甩了甩手，但还是将其展开。
纸片上没有任何文字。
只有图案。
一个和他刚刚在墙壁油污中看到的、一模一样的怪异符号。
那些盘绕扭曲的藤蔓，那个模糊的眼睛轮廓，用浓黑的，仿佛凝固血液般的颜料，清晰地描绘在这张灰黄粗糙的纸片上。
纸片下方，用同样浓黑的颜料，画着一个极其简略的箭头，指向某个方向。
旁边，是一个同样潦草，毫无美感的涂鸦——一个歪歪扭扭、勉强能看出是书本形状的方块。
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抓住了陈默。
是恐惧？
是好奇？
还是那碗隔夜面带来的眩晕？
他看着那个在油污中和在纸片上重复出现的诡异符号，看着那个指向不明的箭头和书本涂鸦，一种强烈的冲动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。
离开这里。
立刻。
马上。
离开这凝固的猪油，离开催命的邮件，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噪音牢笼。
去哪里？不知道。
做什么？不知道。
他只知道，他必须离开这四面墙，哪怕只是出去吸一口同样污浊但至少流动的空气。
他抓起椅背上那件洗得发白，袖口磨损的旧外套，胡乱套在身上，甚至没看手机屏幕上依旧闪烁的催稿信息，猛地拉开房门，一头扎进了外面那条堆满杂物，光线昏暗的狭窄巷子。
巷子里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：垃圾桶里腐烂蔬菜的酸臭，潮湿角落里苔藓的土腥，不知哪家飘来的劣质油烟……比他房间里好不了多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