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堂里的喧闹声瞬间小了下去,食客们纷纷侧目,有些胆小的已经悄悄往角落里缩。
「张大哥,什么风把您吹来了?快里面请,想吃点什么?我请!」我脸上堆起职业假笑,心里暗骂晦气。这癞头张隔三差五就来「打秋风」,收所谓的「平安钱」,胃口越来越大。
癞头张一脚踏进来,油腻腻的手直接拍在离他最近的一张桌子上,震得碗碟哐当响。「吃什么吃?季老板,你这店开得这么红火,哥几个替你挡了多少麻烦事?这眼看要过年了,兄弟们也得置办点年货不是?这个月的『平安钱』,是不是该结一下了?不多,就……十两银子吧!」他伸出粗糙油腻的手指,比了个「十」字,贪婪的目光扫视着店里。
十两?!我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羊肉盘子扣他脸上。我辛辛苦苦起早贪黑,刨除成本人工,一个月也就赚十几两!这简直是明抢!
「张大哥,」我强压着火气,笑容有点僵,「您看,这月头不是刚孝敬过五两吗?小店小本经营,十两实在是……」
「少他妈废话!」癞头张脸色一沉,猛地一拍桌子,「五两那是上个月的行情!现在物价飞涨,懂不懂?拿不出十两也行,我看你这店也别开了!」他身后的两个喽啰立刻撸起袖子,气势汹汹地往前逼了一步。
店里一片死寂,食客们都噤若寒蝉。
就在我气得浑身发抖,脑子里飞速盘算是硬刚还是破财消灾时,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从通往后院的门帘阴影里走了出来。
是沈确。
他披着一件我给他找来的、洗得发白的旧棉袍,脸色依旧苍白,身形甚至有些单薄,但站得笔直。他没看那三个泼皮,只是平静地走到我身边,微微侧身,将我挡在了他身后半个身位的地方。
他的动作很自然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。
癞头张愣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店里还有这么个人。他上下打量着沈确,看他苍白的脸色和略显单薄的身形,嗤笑一声:「哟呵!季老板,这是打哪儿捡的小白脸?病秧子似的,还想学人英雄救美?」
沈确没理会他的污言秽语,只是淡淡地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压过了大堂里压抑的呼吸声:「张爷是吧?十两银子,小店确实没有。不如这样,」他顿了顿,目光平静地扫过癞头张三人,「张爷和这两位兄弟,今日在店里想吃什么,想喝什么,尽管点,我请。就当交个朋友,如何?」
他语气平和,甚至带着点商量的口吻,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睛,却沉静地看向癞头张,没有丝毫的闪躲或畏惧。
癞头张被他看得莫名有点不自在,随即恼羞成怒:「放你娘的屁!谁他妈跟你交朋友?老子要的是银子!真金白银!小白脸,识相的滚一边去,不然老子连你一起……」他话没说完,猛地伸手,就想去推搡沈确。
变故就在一瞬间!
癞头张的手刚伸到一半,沈确似乎只是随意地侧了一下身,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。也没见他怎么用力,只是右手极其自然地搭上了癞头张伸出的手腕,手指看似随意地一扣、一扭。
「啊——!」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炸响!
癞头张那张横肉脸瞬间扭曲变形,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。他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,顺着沈确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扭之力,「噗通」一声跪倒在地,被扣住的那条手臂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反拧在背后,疼得他杀猪般嚎叫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