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妈，时代不一样了..."
"有什么不一样！"母亲打断他，"你从小到大都这么任性！高中非要学什么计算机，大学报那么远的学校，现在又要..."
邱彰沉默地收拾行李。他的东西不多：几件衣服，一台笔记本电脑，大学四年攒下的五千块钱。母亲坐在床边，声音突然软了下来。
"彰彰，妈妈是为你好。你李叔叔说了，这个位置多少人盯着呢，下周一之前必须给答复..."
"妈，车票我买好了，明早七点的。"邱彰拉上背包拉链，"深圳那边房子都联系好了，和大学室友合租。"
母亲突然站起身，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邱彰手里："这里面有五万，你拿着。就当妈妈给你的创业资金。"她的声音带着颤抖，"但是答应妈妈，如果...如果不顺利，就回家，好吗？那个位置妈妈给你留着。"
邱彰没有接那张卡。他拥抱了母亲，闻到她发间熟悉的洗发水味道。"我有五千块，够用了。这钱您留着。"他顿了顿，"如果失败了，我也不会回去做公务员。我可以从头再来，但我一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。"
第二天清晨，邱彰拖着行李箱走向火车站时，母亲没有来送行。父亲拍拍他的肩膀，塞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。"你妈昨晚偷偷放的，"父亲小声说，"别告诉她我给你了。"
火车开动时，邱彰望着窗外迅速后退的城市景观，感到一阵眩晕般的自由与恐惧。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封，厚得让他心慌。
2
深圳的夏天潮湿闷热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挤着三张行军床。邱彰和两个大学同学——阿杰和老王，用旧报纸糊住漏风的窗户，在二手市场淘来一张瘸腿的桌子，这就是"即刻送达"的创业基地。
"又死机了！"阿杰狠狠拍了下那台拼凑起来的服务器，风扇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嗡嗡声。
邱彰抹了把额头的汗，蹲下来检查线路。他们三个连续熬了三个通宵，就为了调试这个配送系统的最初版本。五千块钱像水一样流走：服务器托管费、域名注册、最便宜的手机合约机...
"彰哥，我妈又催我回老家了。"老王盯着手机，声音沮丧，"说县医院在招计算机维护员，有编制。"
邱彰没有抬头，继续拧着螺丝："你怎么想？"
"我..."老王犹豫着，"我觉得咱们这个项目是不是太理想化了？深圳已经有几家做配送的了，人家有资金有团队..."
"那不一样！"邱彰猛地站起来，眼前一黑差点摔倒，被阿杰扶住，"我们是第一个用智能算法规划配送路线的，能节省至少30%的时间！这个数据我验证过无数次了！"
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。邱彰看着屏幕上"妈妈"两个字，深吸一口气才接起来。
"彰彰，吃饭了吗？"母亲的声音从千里外传来，背景音里是熟悉的新闻联播片头曲。
"吃了，妈。"邱彰撒谎道，胃里只有半包方便面在翻腾。
"深圳热不热？你住的地方有空调吗？"
"有，挺好的。"邱彰看着墙上霉斑和水渍，用脚把地上的泡面盒往床下踢了踢。
一阵沉默。然后母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："李叔叔昨天来电话了，说那个位置最多保留到月底。彰彰，妈妈求你了，回来吧，啊？创业哪有那么容易？你那些同学能靠得住吗？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