邱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："我们的算法已经完成三轮测试，配送效率比竞品高35%。只要资金到位..."
"年轻人，"程远突然笑了，"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？就是这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劲儿。"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，"五十万，占股60%。"
邱彰猛地抬头："程总，这和我们谈好的..."
"商场如战场，"程远收起笑容，"昨天'快送达'刚拿到A轮融资，市场不会等你们慢慢成长。"他推过文件，"签了，明天打款。拒绝，出门右转。"
邱彰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。五十万足以解决所有燃眉之急，但失去控股权意味着...他的手机又震了一下，是母亲发来的短信： 「你爸咳血了，明天做CT。李叔叔说月底前不报到就真没机会了」
"程总，"邱彰深吸一口气，"能否给我24小时考虑？我需要和团队..."
"现在，或者永不。"程远看了眼腕表，"我三点飞北京。"
雨声突然变得很大。邱彰盯着合同上那个数字——60%，眼前浮现出阿杰通宵调试服务器的黑眼圈，老王父亲骂他没出息的电话，母亲在毕业典礼后哭红的眼睛...
"我需要控股权。"邱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，"51%是底线。"
程远挑了挑眉："凭什么？凭你们三个毛头小子和那台二手服务器？"他站起身，"邱彰，现实点。没有我，你们撑不过这个月。"
咖啡厅的门开了又关，带进一阵潮湿的风。邱彰独自坐在原地，合同上的墨迹被滴落的水珠晕开。他掏出手机，在团队群里打字： 「谈崩了，他要60%」 「但我们还有机会，今晚重新修改BP」 「阿杰，服务器必须今晚修好」
手机突然响起，是父亲的号码。邱彰心头一紧："爸？CT结果怎么样？"
电话那头却是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："彰彰，妈妈心脏不舒服...刚打了120..."
"什么？妈你别急，我马上..."
"不用！"母亲急促地打断他，"你爸陪着呢。就是...就是刚才和李叔叔通电话，他说..."一阵杂音后，母亲的声音突然虚弱，"那个位置...有人顶了..."
救护车的鸣笛声透过电话传来。邱彰猛地站起身，咖啡杯被打翻，棕色液体浸透了合同。"妈！到底怎么回事？你在哪家医院？"
"市...第一医院..."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，"彰彰，妈妈不是要逼你...就是突然心口疼..."
邱彰已经冲到了雨中，拦下一辆出租车："师傅，宝安机场！最快的航班！"他在电话里喊道："妈你坚持住，我马上回来！别担心工作的事，我..."
"邱先生！"一个声音从身后追来。程远的助理举着伞跑来，"程总说，合同可以改，55%。这是最后报价。"
雨水顺着邱彰的脸流下，分不清是雨是汗。电话里母亲的呻吟和眼前这份救命合同撕扯着他。"告诉程总...我需要时间..."他钻进出租车，"去机场！"
三小时后，邱彰冲进市第一医院急诊部。父亲佝偻的背影在走廊长椅上显得格外瘦小。
"爸！妈呢？"
父亲抬起头，眼下是两片青黑："暂时稳定了。医生说是急性心肌缺血，情绪太激动诱发..."他疲惫地搓了把脸，"你妈这半年血压一直高，又不肯吃药..."
透过ICU的玻璃窗，邱彰看到母亲躺在各种仪器中间，那么小的一团。她总是强势得让人喘不过气，此刻却像个脆弱的布娃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