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你李叔叔下午来电话，"父亲低声说，"说那个公务员名额...唉，你妈当场就捂着胸口倒下了..."
邱彰的指甲陷入掌心："都怪我..."
"不怪你。"父亲突然握住他的手，"你妈就是太要强。其实..."他犹豫了一下，"她每晚都偷偷看你朋友圈，还让我教她用那个...什么微博，就为了看你公司动态。"
邱彰愣住了。他想起每次通话时母亲尖锐的质问，从没想过背后竟是...
"你创业的事，"父亲继续说，"她虽然嘴上反对，但跟邻居提起你时，眼睛都是亮的。"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子，"看，你每篇报道她都剪下来贴在这..."
本子上密密麻麻贴着各种网络打印的新闻截图：《80后创业者邱彰：用算法改变配送行业》《"即刻送达"获大学生创业大赛金奖》...有些标题旁边还有母亲歪歪扭扭的笔记："彰彰瘦了""办公室太小"...
ICU的门开了，医生走出来："家属可以进去看看，但不要超过十分钟。"
母亲的眼睛在看到邱彰时亮了一下，随即又暗淡下去："你...回来干什么...公司不管了？"
邱彰轻轻握住母亲的手，那双手曾经能利落地包出完美的饺子，现在却插着输液管，冰凉得吓人。"妈，公司没事。您别操心..."
"李叔叔说...那个工作..."
"妈，"邱彰打断她，"我不需要那个工作。"他从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，"看，这是我们上周的用户测试。"
视频中，穿着"即刻送达"制服的骑手正将一束鲜花递给惊喜的女孩。母亲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，嘴角微微抽动："这...能赚钱？"
"现在还不能，"邱彰诚实地说，"但程远——就是那个著名投资人，他今天提出要投资我们50万..."
母亲的眼睛瞪大了："真的？那...那你回来干什么！快去签合同啊！"
邱彰苦笑："但他要占股60%，我们就会失去..."
"傻孩子！"母亲突然激动起来，监护仪上的数字开始飙升，"先活下来再说啊！妈妈...妈妈当年下岗，不也是从摆地摊开始的..."
护士急忙过来制止："病人不能激动！"
邱彰退出病房时，手机震动起来。是程远的号码。 "邱彰，考虑得如何？我改主意了，60%不变，但追加到80万。最后机会。"
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。邱彰看着病房里母亲苍白的脸，又看看父亲手中那个贴满剪报的本子。电话那头是公司的生死存亡，电话这头是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。
"程总，"邱彰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清晰，"给我三天。三天后我带修改后的方案和完整数据见您。如果那时您还坚持60%，我签字。"
挂断电话，父亲拍拍他的肩膀："公司有事就去忙吧，你妈这儿有我。"
"可是..."
"去吧。"父亲递给他一个保温盒，"你妈昨晚包的饺子，知道你爱吃...她本来打算明天寄去深圳的。"
邱彰打开盒子，韭菜猪肉馅的香气扑面而来。他突然想起大学第一年，母亲寄来的饺子因为快递延误馊掉了，他随口抱怨了一句。第二周，母亲竟然亲自坐了一夜火车，就为了送一盒新鲜的饺子...
"爸，"邱彰盖上盒子，声音哽咽，"我明早最早航班回深圳。但在这之前..."他打开笔记本电脑，"我得先把服务器问题解决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