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查。”萧宸开口,声音依旧平淡,却带着千钧之力,“针毒来源。粉末成分。三日内,孤要结果。”
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京兆尹:“你的人,撤走。此案,东宫接手。”
“是…是!殿下!”京兆尹如蒙大赦,又惊又惧,带着人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。
苏晚暗暗松了口气。这关,暂时过了。她看向柳如烟那张依旧美丽却毫无生气的脸,心中默道:安心,你的冤屈,我必为你洗刷。
接下来的日子,苏晚如同被卷入了一场无声的风暴核心。她不再是那个挣扎在泥泞里的仵作之女,却成了东宫深处一个更隐秘的存在。她拥有了一个简陋但工具齐全的“验房”,赵戈虽然依旧冷脸,但送来的东西却一样不少——从仵作所需的刀具、镊子、手套,到各种她闻所未闻但效果奇佳的防腐药材,甚至还有几本蒙尘的、记载着前朝验尸奇闻的残破典籍。
柳如烟指甲缝里的粉末,经宫中巧匠辨认,是极为罕见的“海纹琉璃”,产自南方深海,价值连城,非巨富或权贵不可得。针毒成分复杂,含有数种能致人麻痹的奇花异草毒素,来源指向皇宫御药房某位早已“告老还乡”的老供奉。
线索如同蛛丝,一点点汇聚,最终指向了一个令人心惊的名字——当朝户部侍郎,崔明远,一个以豪奢和收藏珍奇宝石闻名的官员。他,正是柳如烟遗书中那位“负心人”的原型。更重要的是,他是宰相林嵩的门生,得力臂膀之一。
就在赵戈奉命秘密调查崔明远,苏晚以为自己可以稍作喘息时,一道来自宰相府的丧讯,如同惊雷般炸响了整个京城。
宰相林嵩唯一的嫡女,素有才女之名的林婉清,在府中绣楼“失足坠楼”身亡!
消息传到东宫时,萧宸正在书房批阅奏折。赵戈低声禀报完,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。萧宸握着朱笔的手停顿在半空,笔尖饱蘸的朱砂,如同凝固的血滴,悬而未落。他缓缓抬起头,烛光映照下,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眼底深处,翻涌着比墨汁更浓稠的寒意。
“林相……痛失爱女,孤,理应亲往吊唁。”萧宸的声音低沉平缓,听不出丝毫情绪,却让侍立在一旁的赵戈后背瞬间绷紧,汗毛倒竖。
他放下朱笔,目光转向侍立在角落阴影里的苏晚,那眼神如同实质的冰锥,穿透空气,牢牢钉在她身上。
“你,随孤同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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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:相府疑云
宰相府邸,白幡高挂,哀乐低回。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纸钱燃烧的呛人味道和一种沉重的悲伤。前来吊唁的官员勋贵络绎不绝,人人面色沉重,步履匆匆。
灵堂设在正厅,一片肃穆的白色海洋。巨大的“奠”字下,停放着昂贵的金丝楠木棺椁。林嵩,这位权倾朝野的宰相,此刻仿佛一夜老了十岁,鬓角霜白,脊背微驼,由人搀扶着坐在一旁,眼神空洞地望着女儿的棺木,老泪纵横,真情流露,令人动容。
太子萧宸的到来,引起了不小的骚动。他一身素服,神色肃穆,亲自上前拈香祭拜,仪态无可挑剔。林嵩挣扎着起身行礼,声音哽咽:“老臣……谢殿下亲临……”两人目光短暂交汇,一个悲痛欲绝,一个沉静如水,却仿佛有无形的刀光剑影在空气中碰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