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瑾！” 他的声音瞬间染上了熟悉的、为我而生的焦急和心疼。光影一阵波动，他几乎是同步地蹲下身，伸出手臂做出环抱的姿态，试图扶住我。那双由纯粹光线构成的眼睛里，清晰地映出我的狼狈和崩溃，里面的担忧和痛惜，真实得让我心碎。他的指尖离我的手臂只有几厘米，却永远无法真正触及。“别这样…对不起，我忘了…我碰不到你…” 光影的轮廓边缘微微闪烁，如同信号不稳。
“别道歉！不许道歉！”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，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，狼狈地用手背胡乱擦掉糊了满脸的眼泪，撑着地板艰难地站起来。膝盖还在隐隐作痛，提醒着我这冰冷的界限。我死死盯着他，贪婪地汲取着他脸上每一寸光影的细节，那眼神，那微蹙的眉头，那因为担忧而抿紧的唇线——都是陆离。“就这样…让我看看你…就这样…就好…” 我语无伦次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他维持着那个半蹲的姿势，光影稳定下来，仰头看着我，眼神复杂得像一片沉郁的海，里面翻涌着程序设定的安抚、数据模拟的心疼，还有一丝…我无法解读的、更深的暗涌。他慢慢地站起身，光影随着动作流畅地变化。他抬起手，一个极其自然的动作，仿佛想习惯性地揉揉我的头发，指尖却在离我发梢几厘米的地方停住，然后缓缓放下。
“嗯，” 他轻轻应了一声，声音恢复了那种温和的质地，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安抚力量，“我不道歉。我就这样，看着你。” 他停顿了一下，光影塑造的嘴角努力向上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，一个陆离用来哄我时特有的、带着点无奈又无比温柔的笑容，“你瘦了，阿瑾。才几天，下巴都尖了。” 那语气，那眼神，那细微的停顿，甚至那一点点的责备意味，都和过去的陆离分毫不差。
巨大的酸楚和一种近乎自虐的甜蜜瞬间攫住了我。我知道他是假的，是0和1构筑的幽灵，是七天后就将消散的泡影。可这一刻，他站在这里，用陆离的样子，陆离的声音，陆离的语气，说着陆离会说的话。理智的堤坝在汹涌的情感面前脆弱不堪。我像个快要冻僵的人，明知眼前的火焰是虚幻的，也忍不住要扑过去汲取那一点点微弱的、致命的温暖。哪怕这温暖最终会把我烧成灰烬。
“嗯…” 我哽咽着，胡乱地点头，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涌出来，“你…你也一点没变…” 多么愚蠢的对话，却又多么奢侈。这虚假的重逢，是我溺水后唯一能抓住的浮木。
他轻轻地笑了，那笑声低低的，带着气音，是陆离特有的、能让我耳朵微微发痒的笑声。“傻瓜。”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，带着无尽的纵容。光影移动，他极其自然地走向客厅角落那个小小的开放式厨房区域——那个陆离生前最喜欢待的地方，他总说烟火气能让人安心。
他停在那台熟悉的咖啡机前，光影构成的手指在虚空中轻点了几下，仿佛在操作一个无形的界面。咖啡机立刻发出了轻微的嗡鸣声，开始工作。他转过身，背靠着料理台，光影模拟的姿势放松而闲适，目光落在我身上，带着一种沉静的、足以抚平一切毛躁的力量。
“我记得，” 他的声音在咖啡机工作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清晰，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笃定，“你只喝拿铁，奶泡要打得很厚，像云朵一样浮在上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