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下永不平复的焦痕。
这琴。
是父亲最后查阅的几件旧宫遗物之一。
它身上。
或许就藏着那“妄议”的源头?
藏着能让父亲不惜以命相搏的真相?
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。
从她沾着胶的指尖。
传递到古琴冰凉的木身上。
仿佛那琴身下埋藏着滚烫的炭火。
指尖的胶。
终于触碰到裂痕最深处。
一块微微凹陷。
色泽格外深沉的旧疤。
触感有些异样。
比周围的木质更显粗粝滞涩。
仿佛曾经浸透了什么粘稠的液体。
经年累月干涸凝结。
变成了木头里一块丑陋、顽固的痂。
就在这一瞬!
窗外那轮清冷的月。
位置悄然偏移。
一道银练般的月光。
竟如有了生命般。
不偏不倚。
精准地。
穿透了高窗上那方小小琉璃格。
直直投射下来。
恰好笼罩住案上的古琴。
也笼罩住江见月触碰着琴身的手指。
嗡——!
一股难以言喻的。
冰彻骨髓的洪流。
猛地从指尖那点粗粝处炸开!
不是声音。
却比雷霆更震撼神魂。
江见月浑身剧震。
眼前骤然被一片。
吞噬一切的、刺目欲盲的白光。
淹没!
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攫住。
拖拽着。
毫无抵抗之力地。
向着无底的深渊坠去!
冰冷彻骨的触感。
瞬间包裹了她。
并非肌肤之寒。
而是直刺灵魂的阴森。
四周的黑暗。
浓稠得化不开。
带着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陈腐气息。
像是积压了无数个岁月的绝望与怨毒。
视觉尚未恢复。
听觉却先一步捕捉到声音。
那声音极近。
近得如同就在她自己的喉咙里撕扯!
是粗重。
混乱。
濒死的喘息。
每一次吸气。
都像破败的风箱在艰难抽动。
每一次呼气。
都带着令人牙酸的“嗬…嗬…”声。
和粘稠的血沫翻涌声。
仿佛喉咙已被彻底捏碎。
仅剩的本能在徒劳地挣扎。
紧接着。
是另一种声音。
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。
细微而清晰的摩擦声。
“嘶啦…嘶啦…”
是某种极其坚韧的丝织物。
正以一种缓慢。
稳定。
不容抗拒的力道。
深深勒进皮肉。
更勒进脆弱的颈骨时发出的。
令人牙酸的呻吟。
每一次摩擦。
都伴随着那濒死喘息陡然拔高又戛然而止的抽噎。
仿佛生命正被这单调的声音一丝丝、一缕缕地抽离。
眼前的刺目白光渐渐褪去。
扭曲。
晃动。
2
如同浸了水的墨画般的景象开始显现。
江见月的意识如同被钉死在一个冰冷、僵硬的躯壳里。
只能被动地“看”。
她看到了自己悬空的双脚。
穿着素白软缎的宫鞋。
鞋尖无力地微微晃动。
视线艰难地向上移动。
越过同样素白。
此刻却被剧烈挣扎弄得凌乱不堪的宫裙下摆。
目光最终定格在胸前。
一段刺目的白绫!
那白绫并非纯净无瑕。
上面以极细的银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