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终究是在担保合同上签了字。签字那天,阳光很好,透过贷款公司的玻璃窗照进来,落在合同上,把他的名字映得很清晰。他走出贷款公司时,给罗佳发了条消息:“搞定了,等我好消息。”罗佳回得很快:“晚上回来吗?我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。”他笑着回:“回,一定回。”
他还跟罗佳约好,等这项目做成了,就去买她上次在商场看中的那条项链——项链吊坠是朵小雏菊,她当时在柜台前站了很久,说“戴着像把春天戴在脖子上”,却又拉着他走了,说“等以后再买”。那天他路过商场,特意去柜台看了眼,把项链的样子记在了心里。
罗佳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,里面是块手表,表盘是淡蓝色的,表带是皮质的,软软的。“给你买的,”她把手表递给他,指尖蹭过他的手腕,“以后准时回家,别总让我等你吃饭。”他把手表戴上,大小正好,表盘贴着腕骨,暖暖的。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:“好,以后准时回家。”
可张远没等到项目回款,就带着那笔钱消失了。电话打不通,听筒里只有机械的“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”;微信被拉黑,他发的消息全成了红色的感叹号;他冲到张远租的房子,门锁换了,邻居说“昨天就搬走了,拉了两大箱子东西”。张远像人间蒸发了一样,没留下一句解释,没留下一个脚印。
贷款公司的人找上门时,杨浩正在和罗佳视频。罗佳刚做好糖醋排骨,把手机架在餐桌上,镜头对着满满一盘排骨,排骨上撒着葱花,油光锃亮。“你快回来呀,”她拿起一块排骨,对着镜头晃了晃,眼睛弯成了月牙,“再不吃就凉了,我特意多放了点糖,你不是爱吃甜口的嘛。”
他挂了视频,看着门口两个穿黑T恤的男人,看着他们手里那份签着自己名字的担保合同,只觉得浑身发冷,像瞬间被扔进了冰窖。那笔钱不是小数目,是他和罗佳不吃不喝十年也攒不下来的数。他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,坐了一整夜,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,烟味呛得他喉咙疼。天快亮时,窗外泛起鱼肚白,他看着桌上罗佳送他的那块手表,表盘上的指针慢慢走着,他做了个决定。
他回了趟出租屋,罗佳还在睡,侧卧着,怀里抱着个旧抱枕——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夹到的娃娃,洗得有些发白了。她眉头微微皱着,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,嘴角却抿着,像是在偷偷笑。他蹲在床边,看了她很久,看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,看她鼻尖上那颗小小的痣,看她睡着时也会微微动的嘴唇。他伸手想摸她的脸,指尖快碰到时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