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大人叫住我，从袖中摸出一枚令牌递给我：“拿着这个，驿馆的人会配合你。若是遇到麻烦，就说是我让你去的。”
我接过令牌，令牌上刻着 “户部侍郎府” 五个字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安心了些。“多谢李大人。”
离开侍郎府，我直接骑马赶往驿馆。驿馆门口人来人往，大多是往来的商人与驿卒。我刚下马，一个穿灰衣的小厮突然从拐角冲出来，差点撞进我怀里。他抬头看见我身上的御史官服，眼睛瞬间亮了。
“您就是沈御史吧？” 小厮语气急切，双手抓住我的胳膊，“顾公子托我给您带话！”
我的心脏骤然狂跳，抓着小厮的手腕追问：“他人呢？现在在哪？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？”
“公子在白帝城被抓了！” 小厮急得额头冒汗，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过来，“他说让您千万别去救他，赶紧回江南，林大人要对老夫人动手！”
晚翠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，她轻轻拽了拽我的袖口，眼神示意我看小厮的鞋。我低头望去，青布鞋底绣着极小的 “林” 字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。这是林家的标记，林文彦的贴身侍从，鞋底都绣着这样的字。
我捏紧布包，压下心头的慌乱，笑着拍了拍小厮的肩膀：“多谢你跑这一趟，辛苦你了。我这就备车回江南，你跟我进驿馆，我给你赏钱，也顺便问些云舟的细节，也好让我放心。”
小厮脸上露出喜色，连忙跟着我进了驿馆偏房。房门刚关上，我突然抽出腰间的匕首抵在他脖子上，声音冷得像冰：“说！林文彦让你来传什么假消息？他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小厮的脸色瞬间惨白，双腿一软就想跪：“大人饶命！是林大人让我骗您回江南，他说您一离开京城，就没人能挡着他查盐铁案了！”
“查盐铁案？” 我皱眉，匕首又逼近了几分，“他是盐铁官的女婿，怎么会突然要查盐铁案？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？”
“是顾公子！” 小厮声音发颤，眼泪都掉了下来，“顾公子发现盐铁官私吞盐税，还拿到了账本。林大人怕您帮顾公子翻案，才想把您骗回江南，再让人在半路…… 在半路对您下手！”
“半路怎么样？” 我追问，可话没说完，一支羽箭突然从窗外射进来，精准地插进小厮的心口。鲜血溅在我的官服上，像开了朵刺眼的红梅。
我扑到窗边，只看见个穿黑衣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巷口。那身影的步态我再熟悉不过，是我府里的护卫张武。三年前我刚入京城时，林文彦说张武身手好，特意让他来保护我，没想到他竟是林文彦的人。
晚翠抱着小厮的尸体，手止不住地发抖：“姑娘，张武是林表哥安排在您身边的人，那这三年来，我们的一举一动，是不是都被他盯着？”
我盯着箭杆上的雕纹 —— 那是林家的家徽，精致的缠枝莲纹样此刻却像淬了毒。指尖冰凉刺骨，突然想起今早漫过宫墙的云霞。顾云舟曾说，白帝城的云霞是天下最艳的，可此刻那艳色在我脑海里，竟成了染血的模样。
“不能留在京城了。” 我将商队名录和布包扔进火盆，火焰舔舐着纸张，映得眼底发烫，“晚翠，你去把我床底的木箱搬来，里面有我当年的女装和身份证明。沈御史不能去白帝城，但沈家小姐可以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