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三天后,两个穿黑靴的东厂番子找到了她栖身的破庙。“柳姑娘,魏提督有请。”其中一个面无表情地说,手里的锁链在昏暗的光线下晃着冷光。

她被带到东厂衙门的偏厅,魏忠正用银签挑着茶杯里的浮沫。“柳百户的女儿,果然有其父之风。”他抬眼,目光落在她紧握的拳头上,“听说你还留着他的令牌?”

柳昙华后背直冒冷汗,却梗着脖子说:“那是我爹的遗物。”

“遗物?”魏忠笑了,从袖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,“可这密探报告上说,柳承业是因私通白莲教,被我们清理门户了。你说,这遗物算不算通敌的罪证?”

纸上的字迹她认得,是父亲的笔迹,只是最后几句被撕了,只剩下“陆姓同僚异动……需密查……”几个字。她的手开始发抖:“不可能!我爹不可能通敌!”

“是不是通敌,查了才知道。”魏忠把纸推到她面前,“你想查清真相吗?我给你个机会。签下这个,进训练营,替我做事。”他指着桌上的“投名状”,墨迹黑得像化不开的血。

柳昙华盯着那几个字,突然想起父亲教她识字时说的话:“字是骨头,做人得有骨气。”可现在,骨气能换真相吗?她咬了咬嘴唇,拿起笔,墨汁滴在纸上,晕开一个深色的点。

进训练营的第一天,她就被墙上的血手印吓了一跳。那手印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暗红,边缘的纹路竟和她令牌背面的磨损痕迹一模一样。她捂住嘴,强忍着没吐出来——父亲的令牌,难道沾过血?

夜里值岗时,她在墙角发现一行被刮去的刻字,用指甲抠了半天,才辨认出“莲火……灭口……”。莲?白莲教?她摸着令牌上的纹路,突然觉得那模糊的云纹里,藏着无数双眼睛,正冷冷地盯着她。

2 修罗场:玉堂春暗桩

东厂的训练营像个巨大的蒸笼,每天都有人被蒸得没了人形。柳昙华第一天就见识了厉害——毒药辨识课上,一个小吏因为认错了“牵机引”,当场抽搐着倒在地上,嘴角流出的血沫子像粉红色的唾沫。

“看好了,这才是白莲教的‘销魂散’。”魏忠用银勺舀起一点白色粉末,凑到柳昙华鼻尖,“闻着像桂花,可沾一点,就能让你笑着说出祖宗十八代的秘密。你爹当年,最擅长辨识这个。”

她屏住呼吸,粉末的甜香钻进鼻孔,让她头晕目眩。她想起小时候,父亲曾指着医书上的图画说:“最毒的药,往往裹着最香的壳。”她强撑着说:“回提督,这药里掺了曼陀罗花粉,过量会让人癫狂。”

魏忠挑了挑眉:“有点意思。”

易容课更是折磨人。老师傅拿着炭笔在她脸上画来画去,要她模仿一个叫“玉堂春”的妓女。“眼梢要再吊点,像钩子一样勾人。”老师傅用针戳着她的眉骨,“记住,你现在不是锦衣卫的女儿,是醉仙居的头牌,笑要露三分,藏七分。”

她对着铜镜练习时,发现教材里夹着张泛黄的图谱,上面画着几种从没见过的香料:肉豆蔻、乳香、没药,旁边用小字标着“南洋诸国贡品”。她正看得入神,魏忠突然站在她身后:“知道这些香料能做什么吗?既能安神,也能杀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