督训的时候,魏忠总爱说些让她心惊肉跳的话。“你爹当年啊,和白莲教走得近。”他把玩着手里的钢鞭,鞭子上的倒刺在阳光下闪着光,“我亲眼看见他和教里的人在破庙里密谈,桌上还摆着这种香料。”
“不可能!”柳昙华忍不住反驳,“我爹毕生都在剿匪!”
“是吗?”魏忠笑了,让人搬来个小匣子,里面装着卷审讯记录卷宗。“你自己看。”
卷宗里详细记载着审讯室的情形:陆千户正用烙铁烫一个白莲教徒的胸口。那教徒惨叫着,陆千户却面无表情,眼神像淬了冰。柳昙华认得他——陆乘风,父亲以前最信任的副手,小时候还抱过她。可现在,他的眼神让她浑身发冷。
“陆千户说了,你爹死前,曾把一份密信交给白莲教。”魏忠收起卷宗,“他还说,要是你不听话,就把你也送去陪你爹。”
毕业考核那天,柳昙华接到的任务是刺杀通倭御史张谦。她扮成送茶的丫鬟,走进张谦的书房时,心跳得像要炸开。张谦背对着她写字,月光从窗棂照进来,在他袖口晃出一点微光。
她抽出藏在茶盘底下的匕首,刚要动手,张谦突然转过身。他的袖口滑落,露出枚青铜令牌,纹路清晰,刻着“卫所同僚证”五个字——和她手里的那枚,竟是一对!
她的手停在半空。张谦看着她,突然叹了口气:“你是承业的女儿吧?他总说你眼睛像你娘。”
匕首“当啷”掉在地上。她扑过去抓令牌,指尖刚碰到冰冷的金属,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。她来不及多想,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,飞快地拓下令牌上的纹路,然后捡起匕首,闭着眼刺了下去。
血腥味弥漫开来时,她的手抖得停不下来。
魏忠在庆功宴上,亲自给她倒了杯酒。“做得好。”他的指尖划过她的手腕,像蛇吐信,“陆千户很欣赏你,他说要收你做义女呢。”
她强忍着恶心喝了酒,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。
三天后,她接到新任务。魏忠递给她一身水红色的纱裙:“去醉仙居,扮成玉堂春。”他顿了顿,眼神变得锐利,“盯紧南洋来的沈沧澜,看看他有没有带和你爹一样的令牌。”
她接过纱裙,布料轻得像没重量,却压得她喘不过气。走出东厂大门时,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她摸了摸怀里的拓片,突然觉得自己像掉进了一张巨大的网,而网的中心,藏着她猜不透的秘密。
3 醉仙迷局:南洋客藏锋
醉仙居的香粉味能呛得人睁不开眼。柳昙华穿着水红纱裙坐在镜前,看着铜镜里那个涂着浓妆的自己,觉得陌生又可笑。老鸨金妈妈用簪子挑起她的下巴:“这才对嘛,玉堂春就得有勾魂的样子。”
她成了醉仙居的新头牌,唱曲时故意压着嗓子,反而引得一群富商追捧。可她心里只有一个名字——沈沧澜。
沈沧澜第一次来的时候,带着股海风的咸味。他穿着宝蓝色的锦袍,腰间挂着枚羊脂玉佩,笑起来眼角有几道细纹。柳昙华给他弹琵琶时,眼睛一直盯着那玉佩——上面的纹路,竟和父亲令牌上的云纹隐隐相合。
“柳姑娘弹得好曲子。”沈沧澜递给她一杯酒,酒杯是青瓷的,上面刻着缠枝莲纹,和她在训练营里见过的白莲教祭祀用品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