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「剑…」她对着温润的剑身,轻轻哈出一口白气,声音细若蚊蚋,带着孩童的稚嫩,却又奇异地透着一股执拗,「我…我叫倾城。」

第 2 章 剑锋破空

破庙的时光被切割成无数个单调的循环。饥饿、寒冷、寻找能果腹的野果草根和上街乞讨,然后,就是与那块沉重的「废铁」死磕。

倾城在庙后寻了块相对平整的青石。每天,只要手脚能动,她就会抱着那把锈剑来到青石边。她捡来河边最粗糙的石头,一下,又一下,在沉重的剑身上来回刮擦。

滋啦——滋啦——

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破庙里回荡,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感。火星偶尔迸溅,留下微不可察的白痕,瞬间又被更厚的红褐色铁锈覆盖。这声音枯燥、乏味、仿佛永无止境。

十岁女孩的力气太小了,没刮几下,手臂就酸得像灌了铅,指尖被粗糙的石头和剑柄磨得通红、破皮,渗出血珠。血混着铁锈的粉末,黏糊糊地沾在手上,又脏又痛。汗水顺着她脏兮兮的小脸滑落,滴在剑身上,留下一个小小的湿印,很快蒸发。

多少次,她累得瘫倒在地,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,看着眼前这块顽固的「废铁」,挫败感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。肚子饿得咕咕叫,身上冻得发抖,磨剑有什么用?能换一口吃的吗?能驱散这破庙的寒冷吗?但,不磨剑还能做什么呢?

她甚至想过放弃,把它扔回那个角落,继续在泥泞里挣扎求生。

可每当这时,一种更深的、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倔强就会从心底最深处涌上来。她想起了祖母那嫌恶的眼神,想起了被抛弃时无边无际的寒冷和恐惧。她什么都没有,只有这把剑。如果连这点坚持都放弃,她还剩下什么?

「我能行!」她咬着下唇,对着一直都带有温度的剑身低吼,像在说服它,更像在说服自己。眼睛里憋着两汪泪,硬是不让它掉下来。

她爬起来,用破袖子胡乱擦掉手上的血和泥,捡起磨石,继续。

滋啦——滋啦——

日复一日。

寒来暑往。

粗糙的石块换成了河边寻来的更硬实的卵石。

三年时光,在她磨破又结痂、结痂又磨破的指尖上刻下厚厚的茧。她单薄的身体在饥饿和风霜中艰难地抽条,原本圆润的孩童轮廓褪去,显露出少女清瘦的骨相。

唯独那双眼睛,愈发黑白分明,亮得惊人,像淬了火的寒星。

青石被磨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。

而怀中的剑,终于脱胎换骨。

曾经覆盖其上的、厚重如痂的红褐色铁锈,如同腐朽的皮囊般被彻底剥离。取而代之的,是狭长、笔直、闪烁着一种内敛而冰冷寒光的剑身。剑身并非纯白,而是呈现出一种独特的、接近银灰的金属质地,靠近剑脊处,隐隐能看到细密如云纹般的锻造痕迹,像凝固的流风。剑刃处,被她用最细腻的河沙和清水反复研磨,薄如蝉翼,在破庙昏暗的光线下,竟似有水波在刃口流淌。那是一种无言的锋锐。

剑柄处的糟烂皮革被她用坚韧的藤蔓仔细地缠绕、固定,虽然粗糙,却握感坚实。

倾城站在破庙门口,清晨微冷的风吹动她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。她右手紧握着这把焕然一新的剑,剑尖斜斜指向地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