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,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打字:【宋弦音】。屏幕的冷光照亮我的指尖。
“宋弦音……”他低声重复了一遍,舌尖似乎品味着这个名字的质感。然后,他向前逼近一步,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强烈的压迫感,小房间的空气似乎都被压缩了。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直直刺向我:
“跟我干。现在,立刻。”
陆野的“跟我干”,没有任何缓冲期,直接把我拖进了“回响碎片”混乱而高压的创作漩涡中心。排练房成了我的第二个家,那些冰冷的设备成了我最熟悉的伙伴。
最初的磨合惨不忍睹。
我坐在监听设备前,指尖在冰冷的金属推子和旋钮上移动,试图将我感知到的陆野的心跳节奏,通过复杂的音序器转化为具体的鼓点节奏型。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波形和复杂的参数。陆野站在麦克风前,闭着眼,身体随着我刚刚调整好的、模拟他心跳律动的新节奏轻轻摇晃。
他猛地睁开眼,眉头拧成一个死结,烦躁地一把扯下耳机线。“不对!”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头,带着浓重的不耐烦,“太他妈软了!黏糊糊的!像踩在烂泥里拔不出腿!我要的是……”他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“是这个!是这个冲出来、要把骨头都撞碎的感觉!懂不懂?!”
咚!咚!咚!他胸腔里的搏动瞬间变得狂野而愤怒,如同困兽在撞击牢笼,强烈地冲击着我的意识。那股力量带着灼人的温度,几乎让我指尖发麻。我盯着屏幕上那条被我调整得过于“流畅”的节奏波形,它此刻在陆野狂怒的心跳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汗水沿着我的鬓角滑落。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被他吼声震得微微发颤的手指,重新聚焦在音序器上。指尖飞快地拖动节点,将原本平滑的曲线打断、扭曲,加入大量生硬突兀的切分音和重音移位。原本流畅的鼓点被撕裂成一个个尖锐的碎片,像失控的齿轮在疯狂转动、互相撞击。冰冷的电子音色被刻意加重了失真度,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。
我点击播放。新的节奏在监听耳机里炸开,充满了暴戾的、支离破碎的机械感。
陆野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了一丝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重新戴上耳机,闭上眼睛。他胸腔里的心跳,那狂躁的搏动,在破碎的节奏响起时,奇异地出现了一瞬的同步共振。咚!心脏的重击精准地落在耳机里一个撕裂般的切分音上。他紧握麦克风支架的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更加泛白。
“副歌,”他闭着眼,声音低沉地传来,带着一种压抑的嘶哑,“再……推上去!别让它掉下来!卡死!卡死那个点!”
他胸腔里的搏动再次加速、加重,如同引擎在极限增压下发出咆哮。我屏住呼吸,指尖在键盘上敲击,将副歌段落的底鼓频率瞬间提升,BPM(每分钟节拍数)硬生生拉高,像给一辆失控的赛车强行注入狂暴的燃料。同时,我在背景层叠加入一层几乎听不见、但能清晰感觉到沉重压迫感的次声波音轨,模拟那种心脏被无形巨手攥紧、几乎无法跳动的窒息感。
音乐在监听设备里咆哮。陆野的身体猛地绷紧,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。他深吸一口气,对着麦克风,发出了一声撕裂般的、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的长音。那声音穿透耳机,带着一种灵魂被撕扯的痛楚和燃烧的快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