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脏猛地一缩,血液瞬间冲向四肢百骸。是他!只能是陆野!那个地址……我记得!乐队早期最艰难的时候,曾在一个废弃机修厂的仓库里偷偷排练过!一个连房东都不知道的据点!
没有任何犹豫。我抓起外套,冲出家门。深夜的寒风像刀子刮在脸上,我却感觉不到冷。拦下一辆出租车,报出那个地址时,声音都在发抖。
车子驶离灯火通明的市区,拐进一片被遗忘的工业区。路灯稀疏昏暗,巨大的厂房黑影幢幢,如同蛰伏的怪兽。西郊路77号,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,里面是无边的黑暗。
付钱下车,出租车尾灯迅速消失在来路。我站在铁门外,里面死寂一片。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绝望的期待。我深吸一口气,推开沉重的铁门,刺耳的“嘎吱”声在空旷的夜里格外瘆人。
里面是巨大的、挑高的空间,弥漫着浓重的铁锈、机油和陈年灰尘的味道。月光从高高的、破损的窗户斜斜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几块惨白的光斑。借着这微弱的光,我看到仓库中央散落着几个熟悉的黑色设备箱,还有几把孤零零的折叠椅。
一片死寂。只有我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。
失望像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狂喜。没人。他又一次耍了我?还是……这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?
就在绝望即将吞噬我的瞬间——
咚。
一声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搏动,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,骤然在我意识深处漾开!
不是用耳朵听到的!是那种久违的、直接穿透意识壁垒的感知!沉稳、有力,带着一种熟悉的、令人心悸的温度!
我的身体瞬间僵直,血液似乎都凝固了。
咚…咚…咚…
那心跳声越来越清晰,越来越有力,像黑暗中的灯塔,坚定地指引着方向。它来自仓库最深处,一片被厚重阴影完全吞没的角落。
我屏住呼吸,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,一步一步,朝着那片最浓重的黑暗走去。脚下是冰冷坚硬的水泥地,每一步都踩在自己雷鸣般的心跳上。
黑暗的轮廓在靠近中逐渐清晰。角落里堆满了废弃的轮胎和蒙尘的机器零件,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山。就在这堆垃圾山的阴影下,一个高大的身影靠坐在一个巨大的、废弃的齿轮箱上。
是陆野。
月光吝啬地只勾勒出他模糊的侧影。头发似乎长了些,凌乱地垂着。身上还是那件标志性的黑色T恤,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。他一条腿随意地曲着,手臂搭在膝盖上。指尖夹着一点猩红,是香烟的微光,在黑暗中明明灭灭。
他微微侧过头,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,只留下一个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条。那双在黑暗中看过来的眼睛,却亮得惊人,如同蛰伏的兽瞳,带着一种沉静而复杂的力量,穿透黑暗,牢牢地锁定了我。
咚…咚…咚…
那沉稳的心跳声,如同擂鼓,一下下敲打在我灵魂最深处,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、有力。
我停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,喉咙发紧,千言万语堵在胸口,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哽咽的质问:“为什么……消失?” 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异常单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