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能走吗?”陈默抓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,却被伊莲娜拦住了。
“他不能动!”伊莲娜挡在床前,手术刀还在手里,却不像刚才那样对着他了,“他昨天被流弹打中了肋骨,虽然没伤到内脏,但移动太猛会内出血的!”
陈默看向小李的胸口,果然有一圈渗血的绷带。他咬了咬牙,目光扫过棚子里的其他人——除了那个受伤的南境士兵,还有两个蜷缩在角落的北境伤兵,看样子都走不动路。
“你们想留在这等死?”陈默的声音冷下来,“散兵最多半小时就到。”
伊莲娜的嘴唇咬得发白,她看了看床上的伤员,又看了看陈默,突然把手术刀扔在地上,蹲下去开始收拾药箱:“我跟你走。”
“你?”陈默愣了一下。
“我是护士,”她把几瓶消炎药塞进背包,动作快得像在打仗,“他们需要我。而且…你也需要有人带路。”她抬起头,眼镜滑到了鼻尖上,露出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,“这座峡谷,除了你们躲的那座哨塔,没有别的地方能藏人。”
陈默没说话。他确实需要有人知道哨塔的具体位置——昨天突围时他绕了太多路,现在已经记不清精确的方向了。
“那个南境兵怎么办?”他指了指床上骂骂咧咧的男人。
伊莲娜顿了顿,回头看了一眼,声音低了下去:“他是…‘猎鹰’小队的通讯兵。昨天掩护伤员撤退时被自己人误伤了。”
陈默的目光猛地落在那男人的肩章上——果然有只银色的鹰。他的手又摸到了断刀的刀柄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“带上他。”伊莲娜突然说,“他知道‘猎鹰’的撤退路线,也许能避开散兵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陈默读不懂的固执。
远处的枪声越来越近了,还夹杂着几声惨叫。陈默看了看床上的小李,又看了看伊莲娜那双写满恳求的眼睛,最终松开了握着刀柄的手。
“五分钟。”他说,“把能带走的罐头和药品都带上。”
伊莲娜立刻点头,转身去解南境兵的绷带,动作麻利得不像个护士。那个男人还在骂,看到陈默身上的北境军装,突然挣扎着要起来:“别碰我!我才不要跟北境的杂碎走!”
陈默没理他,走到小李床边,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。小李轻得像片羽毛,在他怀里哼了一声,又昏睡过去。
“好了!”伊莲娜扶着一瘸一拐的南境兵走过来,那男人的腿被简单包扎过,脸色惨白,却还是梗着脖子瞪着陈默。
陈默没说话,抱着小李率先走出帆布棚。风雪比刚才更大了,天地间一片白茫茫,连方向都辨不清。伊莲娜扶着南境兵跟在后面,另外两个北境伤兵互相搀扶着,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。
走了没几步,陈默突然停住了。他回头看了眼那座渐渐被风雪吞没的帆布棚,棚顶的蓝白旗帜还在摇晃,只是那只绣着的鹰,已经被雪盖得快要看不见了。
“往哪走?”他问伊莲娜。
伊莲娜抬头看了看被乌云遮住的太阳,又指了指左侧一座被雪覆盖的山坳:“那边,哨塔的烟囱在雪地里会冒白气,能看到。”
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,果然在漫天风雪中,隐约看到一点模糊的白影,像根插在雪地里的骨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