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。”陈默踢了踢男人的靴子。
通讯兵猛地睁开眼,眼神里全是警惕:“干什么?”
“‘猎鹰’小队…现在在哪?”陈默的声音像淬了冰。
男人愣了一下,随即扯了扯嘴角,露出个嘲讽的笑:“怎么?想报仇?晚了。科林队长带着主力早就撤到南线了,留着我们这些废物给你们送人头呢。”
科林。
这个名字像根针,猛地扎进陈默的太阳穴。他记得这个名字——三年前劈断他刀的那个“猎鹰”队长,胸牌上就刻着这两个字。他往前走了一步,阴影罩住通讯兵,手又摸到了腰间的断刀。
“班长!”小马突然喊了一声,手里的水瓢掉在地上,“小李他…他好像不行了!”
陈默猛地回头。小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,正捂着胸口剧烈喘息,嘴角溢出一丝血沫。伊莲娜跪在他身边,正用手术钳小心翼翼地探进伤口,额头上全是汗,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扶。
“按住他!”伊莲娜抬头对陈默喊,声音发颤,“碎片卡得太深,他会乱动!”
陈默立刻蹲过去,按住小李的肩膀。小李疼得浑身发抖,抓着陈默胳膊的手劲大得吓人,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。“班长…杀了我吧…太疼了…”
“闭嘴!”陈默低吼,“你娘还在村口等你回家娶媳妇,敢死试试!”
伊莲娜的手很稳,手术钳在伤口里探了几秒,突然停住:“找到了!”她猛地一夹,小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,昏了过去。一枚带血的弹片落在铁盘里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“酒精。”伊莲娜伸手,陈默立刻递过去。她倒了半瓶酒精在伤口上,白色的泡沫冒起来,她用绷带紧紧缠住,动作快而准。做完这一切,她才脱力似的瘫坐在地上,大口喘着气。
铁炉里的火渐渐旺了,把每个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。那个南境通讯兵不知什么时候醒了,正盯着伊莲娜,眼神复杂。另两个北境伤兵靠在墙角,其中一个已经睡着了,发出轻微的鼾声。
“为什么救他?”陈默突然问伊莲娜。他指的是小李。
伊莲娜抬起头,睫毛上还沾着水汽:“我是护士。”
“南境的护士,救北境的兵?”陈默扯了扯嘴角,“你们的‘猎鹰’小队,可没这么好心。”
通讯兵突然嗤笑一声:“别把我们跟‘猎鹰’比…伊莲娜护士不一样,她爹…”
“闭嘴!”伊莲娜猛地打断他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通讯兵撇了撇嘴,没再说话,闭上眼睛靠在墙上。
陈默看了看伊莲娜,又看了看那个通讯兵,心里像堵了团雪。他走到门口,推开一条缝往外看。雪还在下,远处的风声里夹杂着模糊的枪响,不知道是散兵在火并,还是北境的援军到了。
“今晚我们得守在这。”陈默转过身,目光扫过屋里的人,“小马,你伤最轻,跟我轮流守夜。”
小马点点头,往炉子里添了块木头。
伊莲娜站起身,开始整理药箱,把剩下的罐头和药品分门别类放好。她的动作很轻,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,带起一阵细小的灰尘,在火光里跳舞。
陈默盯着她的背影,又摸了摸腰间的断刀。断口处的金属茬硌得掌心生疼,像在提醒他——这里有“猎鹰”的人,有杀了副班长的仇人的同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