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字落纸，经页竟透出柔和青光，仿佛有细小佛唱自纸内传出。
青灯深吸一口气，双翼在背后悄悄张开，又迅速合拢。他把三页经折成三角，贴于瓶底最暗的一道符纹上——那是阴阳鱼阳极与阴极交汇的缝隙，也是锁阵最脆弱的一点。
“大圣，”他声音压得极低，却稳稳传进瓶内，“我只能替你挣一瞬，剩下的……靠你自己。”
瓶中先是寂静。接着，一道懒洋洋却又锋芒毕露的笑意响起：“嘿，小蝙蝠，你这点道行，也敢闯狮驼？俺老孙记住了！”
话音未落，瓶内金光陡然暴涨十倍，像一柄开天巨斧，轰然劈在经页所贴之处。与此同时，青灯双掌合十，口中疾诵《楞严》咒心。
血字青光与棒影金光交击，太极符纹发出尖锐嘶鸣，似琉璃被利刃划过。
“咔嚓——”
裂痕自瓶底闪电般爬升，瞬间布满半壁瓶身。黑气疯狂溢出，化作狰狞鬼脸，却被金光撕得粉碎。
青灯胸口如遭锤击，青焰纹黯淡到几乎熄灭，他整个人被震飞三丈，后背撞在一尊废弃的石狮上，喉口腥甜。
然而下一瞬，更大的爆裂声响起。阴阳二气瓶整个炸开，碎琉璃像暴雨四散。
金光之中，一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跃然而出，锁子黄金甲残破，却掩不住滔天气焰。他单手一招，半空掉落的金箍棒“嗖”地回到掌中，迎风一晃，碗口粗细，重重一顿，大地震颤。
群妖骇然。青狮精怒吼，黑缨枪卷起腥风直刺。
猴子看也不看，反手一棒，枪断，臂折，青狮精如破麻袋般摔出十丈，撞塌半垛城墙。
烟尘里，猴子回身，一把拎起倒在石狮旁的小蝙蝠，脚尖一点，已踏云头。
筋斗云起势极猛，像一道金色霹雳劈开夜空。青灯耳旁风声猎猎，胸口却涌起滚烫的血。
他努力睁眼，只看见猴子下颌溅着琉璃碎光，像碎星掉进火里。
“抓紧。”猴子声音不大，却稳稳压住风声。
青灯闭上眼，把最后一点力气用来弯了弯嘴角。
他知道，自己终于触到了那束光——哪怕只是短短一瞬，也足以照亮往后余生。
……
我名为青灯
筋斗云上，青灯蜷成一团，血染僧衣。孙悟空皱眉，拔毫毛化作金针，封他血脉，又笑：“小妖，你读书读傻啦？佛经能破阴阳瓶，却差点要了你的命。”
青灯抬眼，眸色澄亮：“若能见大圣无碍，一条命也值。”
悟空愣了愣，忽觉这蝙蝠的眼神像极了当年灵台方寸山，自己跪听大道时的模样。
“名字？”
“青灯。”
悟空大笑：“好，青灯！俺老孙欠你一卷书的人情，说吧，想讨什么？”
青灯想了想，道：“我想随你走一段西行路，做书吏，替大圣记下妖与佛的真名。”
花果山的规矩
离开狮驼城后，风色忽然温柔下来。
筋斗云在云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金线，像是谁用金箍棒在天幕上挑开一道缝，让西天残照漏进人间。
云头之上，青灯蜷成一团，额间青焰只剩下一粒豆大的光，随时会熄灭似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