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，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。
季沉沉默了许久，最后轻声说："但你可以作曲。"
程暖愣住了。
"贝多芬在几乎全聋的情况下创作了《第九交响曲》。"季沉的声音坚定而温柔，"音乐不只是听觉，程暖。它是心灵的语言。"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，塞进程暖手中："明天下午三点，来我工作室。给我一个机会，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。"
程暖看着那张烫金名片，泪水模糊了视线。她想拒绝，想告诉季沉这毫无意义。但内心深处，那个被埋葬已久的音乐梦想，似乎微弱地跳动了一下。
季沉站起身，却没有立即离开。他犹豫了一下，突然拉起程暖的手，在她的掌心轻轻写下几个音符。
程暖瞪大了眼睛。即使听不见，她也能从触感和记忆中认出那是她曾经最爱弹奏的旋律——肖邦的《夜曲》。
"你记得这个，对吗？"季沉问，继续在她掌心写着音符，"音乐不只是声音，程暖。它是记忆，是触觉，是一切。"
程暖的泪水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。五年了，这是她第一次"听见"音乐。通过季沉的指尖，通过那些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。
"明天见。"季沉轻声说，最后在她掌心画下一个休止符，然后转身离开。
程暖站在原地，久久不能动弹。她的掌心还残留着季沉指尖的温度，那些看不见的音符在她心中奏响，像黑暗中的一束微光。
也许，只是也许，音乐还没有完全抛弃她。
程暖站在星耀音乐大楼前，手中的名片已经被汗水浸湿。她抬头望着这座玻璃幕墙的现代化建筑，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。
"我真的能做到吗？"她摸了摸右耳上的助听器，那只能让她听到模糊的环境音，却分辨不出任何旋律。
手机震动起来，是季沉发来的短信：「到了吗？我在大堂等你。」
程暖深吸一口气，推开旋转门。大堂里，季沉正和几位西装革履的人交谈，看到她进来，立刻结束了谈话向她走来。
"你来了。"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，比昨天在咖啡厅见时更显年轻。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他身上，勾勒出一道明亮的轮廓。
程暖点点头，突然感到一阵自卑。她今天特意穿了最体面的一条连衣裙，但站在这里，依然像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。
季沉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，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："跟我来。"
电梯直达顶层。季沉的工作室宽敞明亮，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。角落里放着一架三角钢琴，黑色的琴身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。
程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钢琴吸引，手指微微颤动，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冰凉的琴键触感。
"想试试吗？"季沉问。
程暖猛地摇头，后退一步："不...我不能。"
"没关系，我们可以慢慢来。"季沉走向办公桌，拿出一沓五线谱纸，"今天先从简单的作曲开始，怎么样？"
程暖咬着下唇："季沉，我真的做不到。我听不见音符，怎么知道写出来的东西是好是坏？"
"那就用感觉。"季沉坚定地说，"音乐不只是听觉体验，更是心灵的表达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