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尝尝,这家味道特地道!”浮萍把碗往丽娟面前推了推,自己却只夹了一筷子黄瓜。
丽娟挑起面条送入口中,劲道爽滑,带着浓浓的烟火气。她抬头看着浮萍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瘦的侧脸,他吃得很快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。她把自己碗里的牛肉一片片夹起来,不由分说地放进浮萍碗里:“你多吃点肉,看你瘦的。”
浮萍愣了一下,抬头看她,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眼里,像揉碎了的星星。他没说话,只是低下头,把那几片带着丽娟体温的牛肉,默默吃了下去。周围是嘈杂的划拳声、炒勺的碰撞声,但这一方小小的油腻桌子,却仿佛成了他们整个世界温暖的中心。丽娟心里那点初来乍到的不安,被这碗热汤面和他的眼神熨帖了不少。她暗暗攥紧了拳头:萍,为了你,为了我们的梦,我能吃苦。
3 北漂生活的艰辛
丽娟很快也加入了“找饭碗”的大军。她大学学的是设计,本以为在北京机会遍地,现实却给她浇了一盆冷水。大公司门槛高得吓人,小工作室要么压榨严重要么朝不保夕。简历投出去石沉大海是常态,偶尔有回音的面试,也往往止步于最后一轮。生活的压力像无形的绳索,开始慢慢绞紧。
浮萍的追梦路同样崎岖。他在后海和五道口几家小酒吧驻唱,收入微薄且极不稳定。老板们要的是能带动气氛、让客人多买酒的热闹歌曲,对他那些带着思考、略显沉重的原创民谣,兴趣缺缺。“小浮啊,”一个叼着雪茄的酒吧老板曾拍着他的肩膀,语重心长,“情怀不能当饭吃。你瞧瞧现在火的都是什么?口水歌!朗朗上口,蹦蹦跳跳!你那调子太沉,客人听着想睡觉,怎么开酒?”
浮萍只能陪着笑,在老板的要求下,一遍遍唱着那些他自己都觉得腻味的网络神曲。夜深人静回到地下室,他常常累得手指都不想抬,但依然会抱起吉他,在昏黄的台灯下,拨弄着那些只属于他自己的、无人问津的旋律片段。丽娟有时半夜醒来,看着他专注而沉默的侧影,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,闷闷地疼。
为了生存,丽娟最终放下身段,在一家规模不大的电商公司找到了一份美工的工作。工作内容枯燥重复,主要是抠图、做详情页模板,跟她梦想中的创意设计相去甚远。老板精明苛刻,加班是常态,薪水却只勉强够覆盖房租和两人最基本的生活开销。浮萍也接了些零活,给一些不入流的网络电影写配乐,报酬低得可怜,常常被拖欠。
日子在精打细算中一天天滑过。他们最常吃的,是菜市场收摊前处理的蔫巴蔬菜和打折的挂面。肉成了奢侈品,一周能沾上一次荤腥就算不错。地下室的阴冷在冬季尤其难熬,那台小小的二手取暖器像个苟延残喘的老人,发出的热量微弱得可怜。丽娟常常在深夜被冻醒,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,下意识地往浮萍怀里缩。浮萍总是默默地将她搂得更紧,用自己单薄的体温温暖她。有时,他会轻轻哼起未完成的旋律,沙哑的声音在寒冷的空气里低低回旋,那是他们贫瘠生活里唯一的诗意。
三年,一千多个日夜,就在这间弥漫着潮气和泡面味道的地下室里悄然流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