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更新时间:2025-08-18 01:06:03

阁楼传来"咯吱咯吱"的脚步声,像是有人穿着木屐在跳踢踏舞。我抄起桌上的青铜镇纸——这是昨天大扫除时从沙发底下挖出来的,上面刻着"白宅永昌"四个字,现在正好当防身武器。

脚步声停在楼梯口不动了。

我举着镇纸的手开始发酸,这时厨房突然传来水龙头自动打开的哗哗声。就在我扭头看厨房的瞬间,楼梯上的"东西"突然加速冲下来,带起的风把契约吹得哗啦作响。

"富强民主文明和谐!"我闭着眼把镇纸抡出个半圆,却抡了个寂寞。睁开眼发现面前飘着张泛黄的旧照片,刚好悬停在我鼻尖前三公分处。

照片里是个穿旗袍的年轻女子,站在白宅门口微笑。她眼角有颗泪痣,怀里抱着本《莎士比亚十四行诗》——和我昨天在阁楼找到的那本一模一样。最诡异的是,她手腕上戴着的翡翠镯子,此刻正在我裤兜里发烫。

"白…白小姐?"我声音抖得像手机震动模式,“要续约您找银行啊,我就一临时工…”

照片突然翻了个面,背面用褪色钢笔写着:“子时三刻,有客至。”

老挂钟突然发出油尽灯枯般的"咔哒"声,指针颤巍巍指向十一点四十五。我这才发现钟面玻璃上反射着个人影——就贴在我背后。

“小伙子,能借个火吗?”

我原地蹦起半米高,转身看见个穿中山装的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玄关。他手里拿着杆铜烟枪,脑袋上还顶着片枯树叶,活像刚从民国电视剧片场溜出来。

"大爷您…怎么进来的?"我偷偷把镇纸换到更方便抡人的角度。

老头用烟枪指了指大开的房门:"你们年轻人记性真差,明明是你刚才拿外卖没关门。"他说话带着奇怪的腔调,每个字都像在舌头上滚了三圈才吐出来。

我发誓自己今晚绝对没点过外卖,但门边确实放着份还在冒热气的肠粉。包装袋上印着"黄记"——可方圆五公里内根本没有这家店。

老头自来熟地坐到摇椅上,烟枪在契约上方画了个圈:"白家丫头就喜欢在这种纸上乱写乱画。"他忽然凑近我,瞳孔里泛着诡异的青灰色,“你知道为什么这房子租金这么便宜吗?”

我摇头摇得像电动按摩仪。

"因为…"老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咳得整个人都在哆嗦。等他终于缓过气,却露出个缺了颗门牙的笑容:“因为空调费电啊!”

这笑话冷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但比笑话更冷的是他接下来的动作——那杆烟枪轻轻点在契约签名处,白凤仙三个字突然渗出血一样的红色。

阁楼钢琴自己弹起《致爱丽丝》,老头跟着调子哼了两句,突然盯着我的眼角:“哟,这颗泪痣长得挺别致啊?”

我下意识摸向眼角,突然想起照片里白凤仙相同位置的泪痣。还没等我想明白,老头已经溜达到厨房,打开冰箱拿出瓶二锅头:“1937年的好酒啊!”

"那是昨天买的料酒…"我话还没说完,就看见他对着瓶口灌下去,喉结滚动时发出"咕咚咕咚"的声响。更惊悚的是,有几滴液体从他脖子侧面的破洞漏出来,在地板上洇出几个小坑。

老头抹抹嘴,突然正经起来:"子时到了。"他指向窗外,“看月亮。”

我扭头瞬间,背后"哗啦"一声响。再转回来时老头已经不见了,只剩摇椅还在吱呀摇晃。契约上多了行血字:“寅时验货,逾期不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