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里突然就空了。
空得只剩下我和我那五岁的孙女,念念。
念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她拉着我的衣角问:“奶奶,爸爸妈妈去哪里了?他们是不是不要念念了?”
我摸着她的头,说不出话。
门外传来剧烈的砸门声。
一群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闯了进来,为首的是个戴金链子的光头。
他把一张欠条摔在我面前的桌上,“老太婆,你儿子欠我们公司的钱,什么时候还?”
我看着那张纸,上面是文安的签名,借款五十万。
是基金爆雷后,他为了周转,借的高利贷。
光头环视着我的家,目光落在了厅堂里那些名贵的木料和一排排的丝线上。
“没钱是吧?没钱就拿东西抵!”
他一挥手,手下的人就要动手搬东西。
“住手!”我站起来,挡在他们面前,“这是我们家的祖宅,你们不能乱动。”
“祖宅?”光头冷笑一声,“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!今天不给钱,我们就把这房子拆了。”
他说着,一脚踹翻了院子里用来染丝的大缸。
五颜六色的染料泼了一地,像一幅被打碎的画。
那些都是我亲手调制的,有些颜色,需要几十道工序,耗费几个月的心血。
我的心,也跟着那口缸一起碎了。
念念被吓得哇哇大哭。
我抱紧孙女,身体抖得厉害。
“我给钱,你们别动这里的东西。”
3.
我拿出了家里最后一张存折,里面只有不到十万块钱,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养老钱。
光头一把抢过去,看了看余额,嫌恶地啐了一口。
“就这点?打发叫花子呢?”
他把存折甩回我脸上,“老太婆,我给你三天时间,五十万,一分不能少,不然,我就把你和你这小丫头片子一起打包卖到山里去!”
他们走了,留下一片狼藉。
我看着满院的狼藉,看着厅堂里那幅还未完成的《千里江山图》缂丝画屏,突然有了主意。
那是文安生前最宝贝的作品,他说要把它献给国家博物馆。
我找到了卫鸿博的公司。
他的办公室在城市最豪华的写字楼顶层。
前台小姐拦住了我,“您有预约吗?”
“我找卫鸿博,我是沈文安的母亲。”
前台的眼神立刻变得警惕和轻蔑,“卫总很忙,没时间见你。”
我不想跟她废话,直接往里闯。
两个保安立刻冲上来,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。
“老太太,再闹我们报警了。”
我被他们推搡着,正拉扯间,办公室的门开了。
卫鸿博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。
他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脸上挂着和电视里一样的、悲天悯人的微笑。
他看到我,愣了一下,随即那微笑变得更加浓郁。
“哎呀,这不是沈大娘吗?您怎么来了?”
他挥手让保安放开我,亲切地走过来,想要握我的手。
我躲开了。
我盯着他的眼睛,“卫鸿博,你还我儿子的命来!”
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。
周围的人脸色都变了。
卫鸿博很快恢复了镇定,他叹了口气,一脸痛心疾首。
“沈大娘,我知道您很难过。文安的悲剧,我也很痛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