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公闻声赶来，把我拉到一边，“你少说两句，妈也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她不是故意的？她是没脑子！”我甩开他的手，眼睛扫过厨房，忽然看见本该在窗台上的剪刀，此刻正躺在婆婆的针线笸箩旁。
那是我用来剪鸡骨、剪蔬菜的厨房剪刀！
“那剪刀……”我指着窗台，一阵不祥的预感。
婆婆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，赶紧把剪刀拿起来擦，“哦，刚才脚趾甲长了，顺手用了用，我洗过了。”
我看着她用洗碗布擦剪刀的动作，胃里一阵痉挛。
那把剪刀，昨天还用来剪过生肉。
晚上，我和老公大吵了一架。
他说我小题大做，“妈年纪大了，一辈子的习惯改不了，你多担待点。”
“担待？洗脸盆、洗菜盆混着用，袜子泡内裤，你让我怎么担待？”我把手机摔在他面前，屏幕上是我早上截的图。
老公看着图片，沉默了半天，说：“我跟妈说说。”
他去说的时候，我没跟过去。
隔着门，听见婆婆在里面哭，“我辛辛苦苦给你们带孩子，洗个衣服用个盆，还错了？我在老家都是这么过来的，城里人就是娇气……”
后来老公出来，叹着气说：“妈知道了，以后不这样了。”
我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。
果然，没过几天，监控里，厨房又出现了熟悉的粉色泡脚盆。
我失眠了。
一闭上眼睛，就是那些混在一起的袜子内裤，装着菠菜的泡脚盆，沾着脚趾甲屑的剪刀。
我甚至开始怀疑，婆婆是不是得了什么病？老年痴呆？或者别的脑部疾病？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？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，我就吓了一跳。
如果是生病，那一切就有解释了，我可以带她去看病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，每天对着她都觉得膈应。
我跟老公商量带她去医院，他起初不同意，“妈身体好着呢，去医院干嘛？”
“我看她最近记性不太好，去检查一下也放心。”
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，“就当是常规体检。”
哄婆婆去医院那天，我特意蒸了她爱吃的豆沙包。
“妈，最近天气好，咱们去医院看看，让医生给开点保养身体的药，你身体好了，才能多带几年孙子。”
她果然答应了，还对着监控拍了拍手里的豆沙包，“大家看啊，我儿媳妇多孝顺。”
挂的是脑科专家号。
医生问了很多问题，“平时忘事吗？”“有没有头晕？”“认得家里人吗？”
婆婆答得都挺利索，检查结果出来，一切正常。
医生把我和老公叫到办公室，委婉地说：
“老太太脑子没问题，思维清楚得很。
那些行为，可能就是长期形成的生活方式，改起来不容易，你们多沟通，别跟她急。”
“不是生病”这个结论，像一盆冷水，浇灭了我最后一点侥幸。
原来她不是糊涂，不是痴呆，她就是觉得那些事理所当然。
回到家，我看着墙上的监控摄像头，我忽然觉得很累。
这些摄像头，记录的不仅是生活，还是一地鸡毛。
沟通？沟通过多少次了？她每次都点头，转头该怎么做还怎么做。
托婆婆的福，我体验了一把对牛弹琴是什么感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