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明璃脸色骤然一变,霍然起身!那瞬间流露的焦灼与沉重,是林晏清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。
“林公子,”她倏然转回身,语速极快,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,“家中突发急事,明璃需即刻折返!你我…京城再会!”话音未落,她已从袖中取出一个物件,飞快地塞入林晏清手中。触手温润微凉,是一只极其精巧的锦鲤荷包,鱼目以莹润的珍珠点缀,针脚细密,活灵活现。
林晏清只觉手中一沉,那荷包带着她指尖的温度和淡淡的馨香。“苏姑娘!是何急事?可需…”他急切追问,伸手想拉住她衣袖。
苏明璃却已一步跨出车厢,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缕决然的衣袂和一句飘散在风中的低语:“以此物为凭,待公子金榜题名时…再叙!”她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他一眼,便被那护卫护着,迅速登上了旁边早已备好的一匹骏马,扬鞭绝尘而去。
烟尘滚滚,瞬间吞没了那抹纤细却坚定的背影。林晏清僵立在车辕上,手中紧紧攥着那只尚带余温的锦鲤荷包,望着她消失的方向,心口如同被生生挖空了一块,只余下马蹄声渐远带来的巨大失落与茫然。荷包上双鲤相戏的纹路,深深烙印进他的掌心。
5
金殿传胪,声震九霄。
“一甲第一名,江南林晏清——!”
唱名声如洪钟,响彻在庄严肃穆的奉天殿前。身着簇新状元红袍的林晏清,在无数道或羡艳或嫉妒的目光中,稳步踏上丹陛,向御座上的天子行大礼。他身姿挺拔如松,眉宇间意气风发,那份清隽风骨在朱红官袍的映衬下更显卓然。
唯有袖中那只被掌心熨帖得温热的锦鲤荷包,无声地提醒着他,这万丈荣光之下,尚有一份未了的牵挂,一缕刻骨的相思。
“林卿少年英才,气度不凡,甚得朕心!”年轻的帝王端坐龙椅,目光带着明显的欣赏,打量着阶下这新科魁首。他话锋一转,带着几分兴致盎然的笑意,“苏爱卿适才奏请,其长女温婉贤淑,待字闺中,与林卿堪称良配。朕今日便锦上添花,为你二人赐婚,成就一段金榜题名、洞房花烛的佳话!苏爱卿,你意下如何?”
侍立一旁的吏部尚书苏正鸿,正是苏明璃之父。他闻言立刻出列,满面红光地躬身:“陛下隆恩!小女得配状元郎,实乃苏家满门之幸!臣叩谢天恩!” 他心中畅快,只道是女儿心愿得偿,陛下玉成美事,实乃双喜临门。
满殿目光瞬间聚焦于林晏清身上,只待他叩首领旨谢恩。
然而,那身着红袍的身影却如遭雷击,猛地一震!他倏然抬头,眼中那春风得意的光彩瞬间褪尽,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与一种近乎绝望的抗拒!
“陛下!”林晏清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急切而微微发颤,他重重叩首,额头触及冰冷的金砖,“臣…臣惶恐!陛下天恩,臣万死难报!然臣…臣已有心悦之人,曾以信物定情,盟誓此生非她不娶!求陛下收回成命!” 他字字铿锵,从怀中珍而重之地捧出那只锦鲤荷包,高高举起。珍珠鱼目在殿内煌煌灯火下,流转着温润却执拗的光华。
举殿哗然!
6
“放肆!” 御座之上,年轻的帝王勃然色变!方才的和颜悦色瞬间被雷霆之怒取代。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,声震殿宇,“林晏清!朕念你初登魁首,恩旨赐婚,天大的体面!你竟敢当殿拒婚,置朕与苏爱卿颜面于何地?置天家威严于何地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