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高中状元那日，金銮殿上拒了御赐姻缘：“臣有心悦之人，此生非她不娶。”
龙颜震怒，将他强押进喜堂。红烛高燃，他酩酊大醉，连盖头都未掀。
翌日，苏家嫡女明璃含泪归府，却见新科状元长跪阶前，膝行一寸寸逼近。
她攥紧他朱红袍襟后退，他眼底执火灼人：“既救我一命，何不再救一次？”
皇帝与父亲在门后抚掌而笑：这台阶，跪得妙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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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春的官道被一场急雨浇得泥泞不堪。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掀开，苏明璃蹙着秀眉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色。路旁草木狼藉，显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混乱。“停车！”她声音清泠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。
马车应声而停。丫鬟云袖撑着油纸伞，主仆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路旁那片倒伏的草丛。拨开湿漉漉的草叶，一个青衫书生伏卧其中，背上洇开一片暗红，雨水混着血水淌下，浸透了半幅衣袍。他身旁散落着一个被扯破的蓝布书箧，几卷书册浸泡在泥水里。
“还有气！”云袖惊呼。
苏明璃蹲下身，指尖探向书生颈侧，触到一丝微弱的搏动。他侧脸沾满泥污，却掩不住那份清隽的轮廓，紧蹙的眉峰透着一股不屈的倔强。“扶他上车。”她果断下令。
温热的姜汤撬开他紧咬的牙关，干净布巾小心吸去伤口周围的泥污血渍。当那双紧闭的眼睫终于颤动几下，缓缓睁开时，苏明璃正俯身替他掖好滑落的薄毯。四目猝然相对，他眼中初时的茫然与剧痛，在看清眼前这张皎若明月的脸庞时，瞬间化为一片清澈的怔忪。
“姑…姑娘？”声音沙哑干涩。
“公子醒了便好。”苏明璃收回手，神色平静无波，只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，“你遇了匪人，伤在肩背。此地不宜久留，我们需尽快赶往前方驿站。”
书生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，牵动伤口，痛得闷哼一声，额角渗出冷汗。“小生…江南林晏清，谢姑娘救命之恩！”他气息不稳，目光却执拗地落在她脸上，带着书生的诚挚与劫后余生的震动。
苏明璃轻轻按住他未受伤的肩头，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温热。“举手之劳，林公子不必挂怀。养伤要紧。” 她转身吩咐云袖，“将药再热一热。” 帘外雨声淅沥，马车重新驶入迷蒙雨雾。车厢内药香弥漫，林晏清的目光，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沉静如水的侧影，心口某个角落，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悄然熨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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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行辘辘，碾过雨后初霁的官道。林晏清的伤在苏家秘制的金疮药和云袖的精心照料下，愈合得极快。不过两三日，他已能倚着车壁坐起，虽面色仍有些苍白，眼神却恢复了清亮。
“公子这书箧里的《水经注疏》，批注见解独到，于江河改道之论，尤为精辟。”苏明璃放下手中一卷被细心烘烤干、仍带着水痕的书册，抬眸看向对面。
林晏清眼中骤然迸发出光彩，仿佛沉疴尽去：“姑娘也通地理？小生浅见，班门弄斧了。此论源自……”谈及学问，他忘却了伤痛与拘谨，语速渐快，神采飞扬，引经据典，侃侃而谈。从山川形胜到古今治水得失，言语间自有经纬天地的抱负流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