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“爸?!”我惊呼。

“别吵!”

低吼,一把搡进敞开的铁门!

冰冷、灰尘、铁锈味瞬间包裹。

膝盖磕地,立刻扑向门口:“爸!别关门!”

“砰!”

光线消失!

钥匙粗暴转动——“咔哒!”

“开门!求你了!妈!开门!”

拳头砸在冰凉铁门上,闷响撞出绝望回音。

门外死寂。

只有妈催促清清低语和车门关闭声。

“为什么?!”

嘶吼震得喉咙剧痛,“我做错了什么?!为什么不要我!”

砸门声停。

粗喘在黑暗中回荡。

突然,爸的声音隔着铁皮砸下,冰冷沉重:“闭嘴!你叔婶那年车队翻下山,全死了!就为接贪玩的你!”

他嗓子像被砂纸磨过,“你叔…他手里还攥着刚给你新买的兔子…”

“爷奶恨我们!更恨你!说除非你死,否则不认!不清算这债,我们家就毁了!”

声音紧绷,透着冷酷解脱,“清清是他们亲女儿血脉!她才是唯一指望!你就是卡在我们喉咙里的刺!懂吗?你没了,债才清!我们才能解脱!”

门外传来妈压抑的抽泣。

车队…叔婶…接我…爷爷奶奶的恨…清清…唯一的血脉…

原来如此。

我的存在,是原罪。

黑暗不再来自储藏间,它从心底涌出,吞噬所有。

砸门的力气、哭喊的欲望、求生的本能……

瞬间抽空。

沿着冰冷铁门滑坐。

怀里的兔子玩偶滚落。

右眼那道裂纹,似乎更长了。

轰隆隆……

闷雷般的水声,仿佛就在院墙外。

这一次,我没有动。

只是安静坐着,听着洪水巨兽步步逼近。

原来如此。

原来……

我早该消失。

4

睁开眼,窒息的天花板。

麻木感包裹全身。

兔子湿冷地贴着胸口,布料下棉花团里,硬硬的——是上轮偷偷塞进去的存折和零钱卷吗?

储藏间、冷水……

哪条路不通向那里?

不!我还活着,我不能放弃,我不想死!

赤脚踩上冰凉地板,无声移到门缝。

客厅景象让我血液冻结:敞口的巨大编织袋像怪兽咽喉。

敞开的工具箱寒光闪烁。

空的首饰盒张着黑洞洞的嘴。

他们在准备撤离,比任何一次都早。

动作高效默契,眼神直接略过我,像清理一块碍眼的污渍。

掀床板,摸出皱巴巴的零钱卷。

抓起旧书包,把钱、三包压缩饼干、一瓶水塞进内袋。

兔子玩偶背上那道粗糙缝合线被指甲抠开,东西塞进棉花团,再草草缝上。

客厅脚步声!

闪电般塞回书包盖被装睡。

“还睡?”

爸的声音,带着审视。

“嗯……”

含糊回应。

厨房水声起。

弹起,踩凳够衣柜顶的旧游泳圈。

“找什么呢?”

爸堵在门口,像幽灵。

缩手跳下:“没…擦灰。”

爸审视,目光扫过空荡的衣柜顶,又落在我过分鼓胀的书包上,沉默离开。

溜进厕所,卷紧游泳圈塞脏衣篓底,用脏衣盖严!

心脏快跳出嗓子眼。

白天游移。

爸装那些显然用不上的沉重零件,妈打包衣物,夏清清玩新娃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