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踉跄摔坐在冰冷泥地上。
爸的声音像炸雷:“滚开!别碍事!没时间了!”
他看都没看,拉车门就要钻。
“爸!求你了!”我绝望哭喊。
就在这时,爸动作停住。
回头看我一眼,脸上烦躁被一种急促的、刻意放缓的语调掩盖:“对了!你的药!还有清清备用的小药箱,都在储藏间!快去拿来!我们等你!”
药?储藏间?
我发烧昏沉时吃的药……
一丝微弱的希望像火星窜起——他们没忘了我?
还要等我?
顾不上疼,爬起来冲向院子角落低矮的储藏间。
门虚掩,一把推开——墙角只有几个空纸箱。
哪有什么药箱?!
“爸!药不在……”
惊恐转身大喊。
话音未落,“哐当!”巨响!
储藏间铁门在眼前猛地关上!
钥匙在锁孔急速转动!
“咔哒!”锁死!
“爸?!开门!开门啊!”
扑到门上,疯狂拍打冰冷粗糙铁皮,指甲刮擦出刺耳声。
“放我出去!爸!妈!”
令人窒息的绝望中,妹妹清清脆生生的声音穿透铁皮:“舅妈快开车呀!”
紧接着,轰隆隆隆……
那闷雷般的水声,比上一次更近了。
3
再次睁眼,天花板裂纹钉进视网膜。
身下旧床单粗粝。
怀里兔子——干的。
但左眼纽扣彻底没了,剩下一个黑洞洞的窟窿。
门外妈推门进来,手托水杯和白色药片。
“醒了?吃药,再睡会儿。”
声音平静。
药片躺在掌心。
储藏间铁门关闭的巨响、泥地手肘钝痛、淹没头顶的冰冷……
瞬间砸回脑海。
“妈,我…好多了,睡不着。你们在搬家?我帮忙!”
撑坐起来,眼神急切,“我力气大,不添乱!”
她动作顿住,意外。
“外面乱,躺着。”
“躺得骨头酸!”
赤脚踩上冰凉地面,绕过她冲出去,“搬箱子、捆绳子都行!多个人手,你们也快!”
客厅狼藉。
爸正塞厚衣服进敞开的行李箱,旁边堆捆好的袋子。
妹妹清清缩角落,抱新娃娃,已穿粉红外套。
爸抬头,眉头拧紧:“出来干什么?”
“帮忙!”
抢答,径直走向一个袋子,“搬上车?我能行!”
不顾反应,咬牙提起,踉跄搬到门口放下。
爸沉默看着。
妈跟出来。
两人眼神交换,像在看一件需要谨慎处理的旧家具。
“行吧,”
爸声音听不出情绪,“把门口那两个袋子也搬出去。”
“好!”
立刻行动,背上针扎般刺着他们的目光。
成了最勤快的小工:搬箱、推袋、理杂物。
视线扫过收拾的东西:爸的工具箱、妈的首饰盒、清清的玩具衣裳…
而属于我的东西,一件未拿。
心底那点微弱的火,一点点熄灭。
门口堆满行李。
“爸,车装得下?”
抹了把不存在的汗,喘着问。
他“砰”地关上后备箱,没回头:“差不多了。带清清上车。”
妈去拉妹妹。
“那我——”爸猛地转身,大步冲来!
动作快得不容反应,铁钳般的手抓住我胳膊,直拖向院子角落储藏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