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晏明远狡黠一笑,说道:"别急,今晚你去趟开封府,找赵捕头,就说有人聚众观看淫秽物品..."

周清菡瞪大眼睛,惊疑道:"你...你是要..."

"刀疤李那种人,定会呼朋引伴一同'欣赏'。"晏明远拍拍手上的灰尘,继续说道,"届时人赃并获,至少也得关上十天半月。"

周清菡噗嗤一笑,说道:"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心眼!"

"这叫'以彼之道还施彼身'。"晏明远得意地说道,忽然想起这是父亲常说的话,笑容顿时淡了几分。

周清菡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,轻声道:"你父亲...是个什么样的人?"

晏明远沉默片刻,弯腰捡起地上的灯笼残骸:"他是个好商人...可惜不是个好父亲。"顿了顿,又补充道,"也不是个好儿子。"

他没有继续说下去,但周清菡似乎明白了什么,只是点点头,帮他一起收拾残局。

第二天,果然传来刀疤李一伙人被抓的消息。更妙的是,官府顺藤摸瓜,查出了他们长期敲诈商户的罪证,被判流放。西市的商贩们无不拍手称快,周家灯笼摊的名声也悄悄传开了。

腊月二十三,小年。汴京城里张灯结彩,年味渐浓。晏明远和周清菡在东市忙到天黑才收摊,收获颇丰。

"今年能过个好年了。"周清菡数着钱袋里的铜板,眼中闪烁着光芒,说道,"爹说要多割几斤肉,包饺子吃。"

晏明远笑着点头,忽然注意到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那是他从前常一起喝酒的"朋友"之一,礼部侍郎的儿子张文轩。对方衣着华贵,正与几个公子哥谈笑风生,显然没有认出已经改头换面的晏明远。

一股苦涩涌上心头。晏明远下意识地侧过身,用板车挡住自己。

"怎么了?"周清菡疑惑地问道。

"没什么,我们走吧。"晏明远拉起板车,匆匆离开。走出很远,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。

回到周家,晏明远主动提出要去后院劈柴。他需要做点什么来平复心绪。斧头起落间,木屑纷飞,汗水很快浸透了衣衫。

"这些柴火足够用半个月了。"

周石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晏明远这才停手,喘着粗气转过身。

周石匠递给他一条毛巾:"心里有事?"

晏明远接过毛巾,擦了擦脸上的汗:"周伯...您说,一个人若背负着罪臣之子的名声,这辈子是否还有出头之日?"

周石匠在柴堆上坐下,掏出旱烟袋慢慢点上:"老汉不懂什么大道理。但我知道,泥土埋不住真金,水冲不走青山。"他吐出一口烟圈,"你父亲的事,朝廷已经定了罪。但你是你,他是他。"

晏明远沉默不语。周石匠继续道:"这几个月,我看着你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,变成能吃苦耐劳的手艺人。清菡那丫头嘴上不说,心里也是佩服你的。"他站起身,拍拍晏明远的肩,"别想太多。快过年了,去洗个热水澡吧。"

除夕夜,周家小小的院子里挂满了灯笼,温暖的光照亮了每一个角落。周石匠难得地开了一坛酒,三人围坐在桌前,吃着丰盛的年夜饭。

"来,都满上。"周石匠给每人倒了一小杯酒,说道,"今年托明远的福,咱们铺子的生意比往年好了不少。这杯酒,敬来年更加红火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