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下方被血染糊的小字里,隐约可见"谢"字。
2 暗香浮动
民国十四年冬·沈公馆
婚后的日子比苏曼卿想象中更安静。
沈砚之似乎刻意与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。新婚当夜,他不过是掀了盖头,用冰凉的指尖抚过她紧绷的下颌,说了句"睡吧"便转身去了书房。此后半月,他们就像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。
苏曼卿常在晨光熹微时听见院外汽车发动的声音。沈砚之出门总是极早,黑色轿车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惊飞檐下的麻雀。偶尔她推开西窗,能瞥见他修长的身影跨进车门,玄色大衣下摆扫过车门时,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枪柄。
深更半夜时,公馆楼梯会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。有几次她半夜惊醒,闻到空气中飘散的硝烟味混着血腥气——像是刚经历过枪战。那气息会从门缝渗进来,缠绕在她的床幔间,直到天明才渐渐散去。
最奇怪的是回门日。按礼制沈砚之该陪她回苏府,可他只派了辆汽车和四个持枪护卫。那天她独自坐在后座,看见街角闪过一个酷似谢书云的身影,而护卫们立刻摸向腰间——这个动作,和沈砚之如出一辙。
苏曼卿坐在西厢房的窗前,指尖摩挲着那日沈砚之塞给她的报纸残页。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,但"谢"字仍刺得她眼睛生疼。
"大小姐……不,夫人。"小荷端着茶进来,欲言又止,"老爷说今晚有客人来,让您准备一下。"
"什么客人?"
"说是……谢家的公子。"
苏曼卿的手指蓦地收紧,报纸在她掌心皱成一团。
傍晚·沈家花厅
烛火摇曳,苏曼卿一袭月白色旗袍,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。她缓步走进花厅时,正听见沈砚之低沉的声音:"谢公子伤势如何?"
"托沈兄的福,已无大碍。"
这声音——
苏曼卿猛地抬头,正对上谢书云温润如玉的笑脸。他穿着藏青色西装,胸口别着一支红玫瑰,一如往昔。只是右手缠着绷带,脸色也比从前苍白许多。
"曼卿。"他起身,眼中情绪翻涌,"我……"
"谢公子。"苏曼卿打断他,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,"请自重。"
沈砚之坐在主位,慢条斯理地沏着茶,仿佛对这场暗潮汹涌的会面毫无察觉。
夜半·西厢房
苏曼卿辗转难眠,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极轻的叩击声。
"是我。"谢书云的声音隔着窗棂传来,"曼卿,我有话对你说。"
她推开窗,夜风裹着寒意扑面而来。谢书云站在月光下,眼中满是痛楚:"那日我被沈家的人截住,他们用你的性命威胁我……"
"所以你就放弃了?"苏曼卿冷笑。
"我没有选择!"谢书云一把抓住她的手,"曼卿,跟我走,现在还不晚……"
"谢公子。"
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。沈砚之不知何时已站在回廊下,手中把玩着一把银色手枪。
"深夜造访内子,似乎不合礼数。"
谢书云脸色骤变:"沈砚之,你——"
"嘘。"沈砚之竖起食指,枪口在月光下泛着寒光,"惊动了巡捕房,对谁都不好,不是吗?"
苏曼卿看着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对峙,突然觉得无比荒谬。她猛地关上窗户,将一切隔绝在外。
翌日清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