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雨被她拽得一个趔趄,几乎是连滚爬爬地站起来,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。她的目光惊恐地在逼近的粘液和那扇正在变形的门之间来回扫视,牙齿咯咯作响。
沈微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这个狭小、正在被侵蚀的空间。没有窗户,唯一的门正在被攻陷,墙壁在渗漏…角落!她的视线猛地钉在最初醒来时,堆放着杂物的那个角落。粘液尚未蔓延到那里,杂物堆的阴影在幽光下显得格外深沉。
「那边!」她拉着林小雨冲向角落,顾不上脚下是否踩到粘液。那堆杂物大多是腐朽的木板、断裂的金属支架和一些辨不清原貌的破烂。沈微发疯似的扒拉着,木刺扎进手指也毫无知觉。林小雨也反应过来,用颤抖的手帮忙搬开障碍物。
就在墙壁上的粘液几乎要流淌到她们脚边,铁门发出更剧烈的呻吟,向内凸起一个骇人弧度时,沈微的手猛地碰到了一块冰冷、光滑的金属板——一块嵌在墙角的、锈蚀的通风口格栅!
「这个!」她低吼一声,和林小雨合力抓住格栅边缘。铁锈簌簌落下,格栅纹丝不动。门外的挤压力量骤然增大,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向内凹陷出一个脸盆大的鼓包,粘液像瀑布一样从门缝涌进来。
「用力啊!」林小雨带着哭腔尖叫,两人用尽全身力气向后猛拽。
「哐当!」一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,格栅被她们硬生生拽了下来,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钻过的、黑洞洞的方形洞口。一股更加强烈、混杂着浓烈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烂肉类的气味,猛地从洞口里喷涌而出,呛得她们几乎窒息。
没有时间犹豫!沈微用力将林小雨推向洞口:「快进去!」
林小雨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里爬。沈微紧随其后,在钻入洞口的最后一瞬,她回头瞥了一眼。只见那扇铁门如同脆弱的纸板,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彻底撕裂、向内翻卷。粘稠的黑色液体如同决堤的洪水,裹挟着令人牙酸的腐蚀声,瞬间淹没了她们刚刚站立的地方,迅速漫向通风口。一只由粘液凝聚成的、巨大而模糊的、滴淌着污秽的手掌形状,正伸向洞口!
沈微头皮炸裂,用尽全力向通道深处缩去。粘液手掌擦着她的靴底掠过,留下一道灼热的腐蚀痕迹和刺鼻的白烟。
通风管道狭窄、冰冷,四壁覆盖着厚厚的、油腻的灰尘和不明污垢。她们只能匍匐前进,每一次呼吸都吸入大量呛人的尘埃和那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。身后,粘液涌入管道的声音如同恶兽的吞咽,紧追不舍。
不知爬了多久,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和更大的空间。她们手脚发软地从管道口跌落出来,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。
这里是一条长长的、看不到尽头的医院走廊。惨白的荧光灯管在头顶闪烁不定,发出滋滋的电流噪音。墙壁同样是令人压抑的灰绿色,布满大块大块深褐色的、形状可怖的污渍,像是干涸的巨大血泊。空气冰冷而潮湿,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与腐肉的甜腥味在这里达到了令人晕眩的浓度。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、漆成暗绿色的病房门,门牌号模糊不清。死寂,绝对的死寂,只有灯光闪烁的滋滋声和她们自己粗重的喘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