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YT-15保险丝,过载即断,自然故障。二十二分钟,误差正负三十秒。”
陈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指尖在欠条数字上摩挲,喉咙里滚出一声“成交”。
此刻,我踩着积水,借手机屏幕的微光找到配电井。
铁门虚掩,里头像一座被遗弃的矿井。
陈工蹲在闸刀前,腕表的夜光针指向22:58。
我抬手,比出三根手指,再缓缓收拢——三、二、一。
啪——蓝色火花在黑暗中炸开,像一声短促的枪响。
整层楼瞬间失明,监控屏幕同时冻结在同一帧:22:59:47。
黑暗像一块湿布,捂住所有声音。
我贴着墙,数自己的心跳:每秒一次,误差不超过0.2秒。
二十二分钟后,备用电源会重启,画面会继续流动——却永远错过最关键的一段。
我摸出口袋里的琥珀胆碱针管,指腹轻弹,无色液体在玻璃壁内滚动,像一条沉睡的蛇。
黑暗中,我低声数秒:“一、二、三……”
数到一千三百二十秒时,我刚好推开V3包厢的门。
沈某在沙发上,雪茄燃到一半,烟灰摇摇欲坠。
我知道,从这一秒开始,法律不再是我的剑,而是我即将伪造的盾。
02
断电的二十一分钟里,我完成了对时间的谋杀预演。
备用电源重新嗡鸣那刻,我已回到车里,雨刷像两把钝刀,一下一下削平挡风玻璃上的霓虹。
手表指向 23:25,离沈某的最后通牒还有七十小时零三十五分,而离真正的死亡,只差一支 0.3 mg/kg 的琥珀胆碱。
处方药管制像一张无缝的网,任何购买记录都会留下电子签名。
我不能碰网,只能让网自己裂一道口子。
我打开手机通讯录,滑到“许荔”——医学院肄业、陪侍、弟弟在 ICU 等钱换心。
她的缺口,刚好是我需要的形状。
次日下午四点,医学院大报告厅。
窗帘紧闭,投影仪把剂量曲线投在幕布上,像一条被拉直的绞索。学生们已散,只剩我和她站在讲台后。
我把铝制手提箱放在桌上,咔哒一声弹开,里面整齐码着一次性针管、酒精棉、无菌手套,像一套微型法庭。
“今晚示范静脉推注。”
我声音不高,却足够让她听见自己的心跳,“我需要一支琥珀胆碱,0.3 mg/kg,误差正负 0.05。”
许荔的睫毛抖了一下,像被风吹动的手术灯。
“库房每天 17:30 盘点,少一支会被记损耗。”
我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银行卡,推到她面前。
“五万,密码六个零。损耗我来补。”
她垂眼,指尖在卡面上摩挲,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。
“你会坐牢的。”
“不会,”我用酒精棉擦过针管,“剂量精确到毫克,法律只判误差。”
她咬住下唇,像咬住一句未出口的呼救。
我合上箱子,声音轻得像合上卷宗。
“今晚到账,明晚十点,观澜 V3,你弟弟的手术台不会等人。”
她没应声,只把空瓶攥得咯吱响。
我知道,那声音将伴随她整夜——就像我即将让沈某永远沉默的倒计时。
离开医学院时,夕阳把教学楼的玻璃照成血色。
我隔着风衣按住胸口,针管贴着心脏,像一条冰冷的秒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