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没有杀人……我只是——”
“只是推了一针?”林简截断她,语气平静得像手术刀滑过皮肤,“0.3mg/kg,五秒推完,误差一秒,就有人死。”
林简把第二份文件放到她膝上——尸检初报。
“沈某血液里的琥珀胆碱,剂量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。
医学院实验室昨晚失窃一瓶,批号与你抽屉里那只空瓶一致。”
许荔的肩膀塌下去,像被抽掉了最后一根骨头。
林简没有追击,只把一杯温水推到她面前。
“48小时,”林简抬腕看表,“我可以在手续上给你时间,也可以在明早八点把你带回支队。”
温水冒出的热气在许荔睫毛上结成水珠,终于滚落。
“他给了我五万,”她的声音低到只剩气音,“说只是安眠药。”
林简点头,像在记录一份迟到的口供。
“把今晚之前所有的聊天记录、录音、转账路径发给我,我保证你弟弟的手术不会被取消。”
许荔抬头,瞳孔里第一次出现裂纹。
那裂纹里,林简看见真相正一点点漏出光。
凌晨三点零九分,雨彻底停了,警队大楼的走廊却像一条被拉长的冰柜。
林简把许荔的口供录音塞进电脑,耳机里她最后一句话仍在回荡——
“他说只是安眠药。”
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却足够炸开整个案子的缺口。
可缺口之外,还有一堵更冷的墙。
支队值班室的门被推开,政治处的李处夹着公文包走进来,脸上带着熬通宵的灰。
“林简,市里要结果,最迟明天上午发布案情通报。”
他把一份红头文件拍在我桌上,纸角卷起,像一把折叠刀。
“定性:酒后猝死,疑涉药物过量,排除他杀。”
林简没抬头,只把延长羁押报告往他面前推。
“尸检未完成,关键物证未比对,嫌疑人羁押期限需延七十二小时。”
李处的指节敲在桌面,发出钝重的闷响。
“舆论已经沸了!观澜会所死一个股东,网上谣言满天飞。再拖,你我都得写检查。”
林简站起身,把打印好的附件一份份码在他眼前:
——琥珀胆碱失窃清单;
——五万元转账路径;
——周叙名下二十条同款领带批次对比;
——会所22分钟监控盲区技术报告。
“程序走完,再发通报。”
林简声音不大,却像法槌落座。
李处盯着我,眼白里浮出血丝。
“林简,你爸当年的事还没结案吧?别把自己搭进去。”
这句话像一根针,精准扎进旧疤。
林简握紧拳,指节泛白。
“正因为我爸的案子程序没走完,今晚更不能走捷径。”
空气凝固成冰。
林简听见值班室外走廊的脚步声,听见打印机低鸣,听见自己心跳像秒表。
李处最终叹了口气,把红头文件收回公文包。
“七十二小时,多一分钟,我亲自去签你的处分。”
他转身,背影在走廊灯下拖得很长,像一道即将合上的闸门。
林简坐回椅子,窗外天色开始泛青。
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我脸上,像一层薄薄的霜。
林简心里清楚,七十二小时后,要么真相破土,要么我被埋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