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阿强从宿舍跑来时,我正对着灯光检查那37枚镀锌钉

——每天清点的数量,今天偏偏少了37枚。

「王哥?」阿强站在门口,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前额。

一道闪电划过,他手腕上的胎记在那一瞬间红得刺眼。

我猛地抓起电话回拨,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:

「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...」

工具箱最底层的钉子盒被人动过。

掀开内衬,我亲手刻的字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:

「给不守规矩的人」

——这是三年前陈小梅死后,我用来装「特殊客户」专用钉子的盒子。

窗外炸响一道惊雷。

恍惚间,我仿佛又看见三年前那个下午,我拍着阿强的肩膀说:

「记住,钉子要斜着撒才不容易被发现...」

2. 钉魂索命

晨光刺进窗户时,我正用打火机燎着那本《晨报》的边角。

火舌卷过陈小梅的讣告,将「意外事故」四个字烧成蜷曲的灰烬。

阿强推门进来,手里拎着两袋豆浆,热雾在他冻红的指节间缭绕。

「王哥,听说了吗?」他压低声音,豆浆袋在他手里咯吱作响,「赵志刚死了。」

我手指一颤,火苗差点舔到虎口。

——赵志刚。陈小梅的丈夫。

三年前结案时,他是交警队中队长。

「怎么死的?」我盯着烧剩的报纸残片,那上面还留着陈小梅生前的教师证照片。

「说是突发心梗。」

阿强把豆浆放桌上,袖口蹭到桌沿,露出腕上那抹月牙胎记,

「但老刘说,他死的时候……」

他顿了顿,喉结滚动,「肺里扎满了钉子。」

我猛地抬头。

阿强被我的眼神吓到,后退半步:「就、就咱们店里那种镀锌钉。」

我推开豆浆,抓起钥匙就往外走。

阿强追了两步:「王哥,你去哪?」

「买烟。」

镇东的「老杨早点」是消息集散地。

我坐在角落,热豆浆一口没动,耳朵却竖着。

「……赵志刚那死相,啧啧。」隔壁桌的秃顶男人嘬着烟,

「法医说钉子是从气管扎进去的,跟钉板似的。」

「活该!」他对面的女人冷笑,

「当年陈小梅那案子,他收了多少黑钱?」

我捏着杯子的手一紧。

「嘘!」秃顶男左右看看,

「人都死了,少说两句。」

女人压低声音:「听说他死前接了个电话,里头是个女人的声音…… 」

我猛地站起,凳子刮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。

两人警觉地闭嘴,狐疑地打量我。

我丢下钱快步离开,后背沁出一层冷汗。

——女人的电话。

——和昨晚打来修车铺的一模一样。

法医室在镇卫生院后楼。

我绕开监控,从侧门溜进去,在停尸间门口堵住了法医助理小林

——他去年醉驾被我摆平,欠我人情。

「王哥,这不合规矩……」小林搓着手,眼神飘忽。

我塞给他一卷钞票:「就看一眼。」

他咽了口唾沫,拉开冰柜。

赵志刚的尸体躺在冷雾里,嘴唇青紫,颈侧有暗红的淤痕

——像是被人掐着脖子灌进了什么。

小林翻开尸检报告,肺部X光片赫然显示十二枚细长阴影,整齐排列如诅咒的刻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