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顾先生，下午好。”万倩迎上去，递上一双新鞋套。
他嗯了一声，弯腰换鞋的动作流畅而优雅。站直身体后，他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直接开始巡视，而是停在玄关，目光在万倩脸上停留了片刻。
他的眼神很深，像一口古井，看不见底。万倩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，下意识地想避开，但职业素养让她维持着脸上的微笑。
“这套房子，”顾凛终于开口，声音像是被秋风滤过，清冷又干净，“除了我，还有别人在看吗？”
“目前只有您一位在深度了解。”万倩的回答滴水不漏，“毕竟总价在这里，符合条件的客户群体本身就非常有限。”
顾凛不置可否，迈开长腿，径直走向客厅那面标志性的落地窗。阳光透过玻璃，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，却暖不化他周身的寒意。
万倩跟在他身后，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，准备随时应对他可能提出的任何问题。然而，他依旧沉默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空气里只有空调系统微弱的送风声。这种沉默像一张网，越收越紧，让人心慌。万倩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，她开始怀疑，他今天来，究竟是不是真的为了看房。
就在她几乎要忍不住开口打破这片死寂时，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。
来电显示是“乐乐学校”。万倩的心猛地一沉。她看了一眼顾凛的背影，那个背影挺拔如松，没有任何反应。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接通了电话，声音压得极低。
“喂，张老师？”
“乐乐妈妈吗？你快来一趟学校吧，乐乐从舞蹈室的台阶上摔下来了，额头磕破了，流了好多血……”
“轰”的一声，万倩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。她眼前发黑，几乎站立不稳。
“我……我马上到！”她挂断电话，声音都在发抖。
她顾不上许多，转身就想往外冲。
“有急事？”
身后，顾凛的声音响起，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。
万倩脚步一顿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这是她最重要的客户，是她下半年的希望。她转过身，脸上血色尽失，嘴唇哆嗦着：“对不起，顾先生，我女儿在学校出了点意外，我必须马上过去一趟。看房……”
“地址。”顾凛打断了她的话，言简意赅。
“什么？”万倩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“学校地址。”他重复了一遍，已经迈步走向门口，“我送你。”
万倩愣住了。她看着这个男人，这个在她眼里冷得像冰的男人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。
“愣着干什么？”顾凛已经换好了鞋，回头看她，“不想去？”
“想！”她几乎是脱口而出，然后飞快地脱掉鞋套，跟了上去。
坐在顾凛那辆黑色的宾利副驾上，万倩整个人还是懵的。车内空间很大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皮革和木质香气，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。车子行驶得极其平稳，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。
她几次想开口说谢谢，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她和他之间，除了房子，没有任何交集。这份突如其来的“帮助”，让她感到局促和不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