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，但什么也没说，只是专注地开车。红灯路口，他停下车，忽然递过来一瓶水。
“谢谢。”万倩接过来，冰凉的瓶身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些许。她拧开瓶盖，却没喝，只是握在手里。
“你女儿，多大了？”他忽然问。
“六岁。”
“一个人带？”
万倩的心被刺了一下，她攥紧了水瓶，低低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车内又恢复了安静。
很快，车子在乐乐的舞蹈学校门口停下。万倩解开安全带，推门就要下车：“顾先生，今天真的太感谢您了，耽误您宝贵的时间，我……”
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顾凛也熄了火，语气不容商榷。
他说着，已经下了车，绕到她这边。
万倩看着他，看着这个本该和她隔着云泥之别的男人，此刻就站在烟火人间里。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，酸涩又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。
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，刺鼻又令人心安。乐乐额头上贴着一块大大的纱布，小脸哭得通红，眼角还挂着泪珠，一抽一噎地窝在万倩怀里。
“妈妈，疼……”小女孩的声音又软又糯，带着哭腔。
“不疼不疼，乐乐最勇敢了。”万倩心疼得像是被针扎，一下下轻抚着女儿的后背，声音却不敢有一丝颤抖。她知道，自己是女儿的天，天不能塌。
顾凛就站在门口，没有进来，只是静静地靠在门框上。他身材高大，几乎堵住了门口的光，但奇怪的是，他的存在并没有带来压迫感，反而像一道屏障，隔绝了外界的纷乱。
医生交代着注意事项，万倩一边听一边点头，脑子却乱成一锅粥。等到医生说完离开，她才想起被自己彻底遗忘的客户。
她抱着乐乐站起来，走到门口，脸上带着浓浓的歉意：“顾先生，实在对不起，今天……都怪我。”
顾凛的目光从她怀里的乐乐身上移开，落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。“孩子没事最重要。”他的声音依旧平淡，但细听之下，似乎比之前柔和了一些。
乐乐从万倩的肩头探出小脑袋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叔叔。她不怕生，带着鼻音问：“妈妈，这个叔叔是谁呀？”
万倩有些尴尬，不知该如何介绍。说是客户？显然不合时宜。
没等她想好措辞，顾凛却先开了口。他微微俯身，视线与乐乐齐平，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极淡的，可以称之为笑意的表情。
“叔叔是……妈妈的朋友。”
朋友？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，带着一种奇妙的违和感，却又让她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些许。
乐乐眨了眨眼，小声说：“叔叔，你长得真好看。”
童言无忌，却让现场的气氛缓和了不少。顾凛似乎也愣了一下，随即那点笑意真实了些，他伸出手，用指背轻轻碰了碰乐乐没受伤的脸颊，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。
“你也很可爱。”
处理完学校的事情，已经是傍晚。夕阳把天边染成一片橘红色，城市的晚高峰如期而至。顾凛的车被堵在车流中，缓慢地向前挪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