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乐大概是哭累了，在后座的安全座椅上睡着了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。
万倩看着后视镜里女儿熟睡的脸，一天的疲惫和惊吓此刻才真正涌上来。她转过头，看着身旁专注开车的男人，他的侧脸轮廓分明，鼻梁高挺，下颌线绷成一道坚毅的弧线。
“顾先生，”她终于鼓起勇气，打破了沉默，“今天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您。我的工作……您看，我给您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，这单生意……”
“生意是生意，生活是生活。”顾凛目视前方，语气听不出波澜，“房子我还会再看。今天的事，不用放在心上。”
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，让万倩焦躁的心安定下来。可她心里更过意不去了。她咬了咬唇，说：“要不……我请您吃顿饭吧？就当是赔罪和感谢。”
她说完就有些后悔。像他这样的人，出入的都是高级餐厅，怎么会和自己这样身份的人吃饭。
出乎意料，顾凛几乎没有犹豫：“好。”
车子在万倩家楼下停稳。那是个有些年头的老小区，楼道里的声控灯时灵时不灵。顾凛坚持把她们母女送到家门口，看着万倩抱着熟睡的乐乐，另一只手还要费力地掏钥匙，他很自然地伸出手。
“我来吧。”
他接过乐乐，动作熟练得让万倩有些惊讶。乐乐在他怀里动了动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，继续睡得香甜。他的怀抱宽阔而安稳，与他冷峻的外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。
万倩迅速打开门，开了灯。这是一个不大的两居室，收拾得干净整洁，处处充满了生活的痕迹。阳台上晾着乐乐的小裙子，沙发上放着一个兔子玩偶，茶几上还有没画完的蜡笔画。
这里的一切，都和“云顶天玺”那个冰冷的顶层复式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顾凛把乐乐轻轻放在卧室的小床上，替她盖好被子，才退了出来。
万倩给他倒了杯水，局促地站在客厅里：“家里小，您别介意。”
“很温馨。”顾凛环视了一圈，目光最后落在墙上那张乐乐的百日照上，照片里的小婴儿笑得眉眼弯弯。
“您……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？”万倩忍不住问。
顾凛的眼神柔和下来，他收回目光，看着手中的水杯，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反问：“你一直都是自己带她？”
“嗯，从她一岁多的时候。”
“很辛苦吧。”他说。
这三个字，平平常常，却像一根羽毛，轻轻拂过万倩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离婚后，所有人都说她傻，说她何必为了个孩子把自己拖成这样。父母心疼她，但更多的是唉声叹气。只有他，这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男人，对她说“辛苦”。
万倩的眼眶有点发热，她赶紧低下头，掩饰自己的失态。“没什么，自己的孩子嘛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抬起头，脸上重新挂上笑容：“您稍等一下，我去做饭，很快就好。”
她转身进了厨房，系上围裙，开始淘米洗菜。狭小的厨房里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，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，组成了一曲充满烟火气的交响。这些声音，让她感到无比的踏实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