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>二十岁嫁赵晓光时,他连看人眼睛说话都脸红。

>他瘫在病床那年,我把自己拧成绷紧的弦,硬把丈夫从鬼门关拽回人间。

>直到暴雨夜女儿高烧昏厥,司机老张载我们冲进医院,撞见晓光搂着别人孩子轻哄:“叔叔在。”

>旁边那女人腰细得像柳条——正是车子里贴他身上的瑜伽教练李薇。

>手机无声吞下这幕,我指甲掐进掌心渗血,声音却稳:“宝宝乖,到我们了。”

>李薇失控尖叫:“是你逼他!”我:你没逼他,那你们锁死吧!”

>签完离婚协议那晚,我独自开了瓶红酒。琥珀液体映着窗上自己的脸——眼底有废墟,脊梁却淬炼成钢。

>三年后同学会,电视正播我的“新芽”助学基金成立仪式。

>晓光缩在角落像块旧抹布,我举杯向虚空致意:

>“谢你当年,没毁掉我重活一次的本事。”

二十岁那年,阿若和赵晓光的婚礼就在尘土飞扬的省道旁小饭馆办了。六张油腻的桌子拼在一起,空气里混着廉价香烟和炒肥肠的味儿。赵晓光穿着不合身的西装,额发被汗水浸得贴在脑门上,敬酒时手抖得洒了半杯。亲戚们拍着他单薄的背脊叹气:“晓光心是好的,就是太面了,往后阿若得多担待啊。”桌布下,阿若的手像铁钳,死死扣住赵晓光冰凉汗湿的手,捏得他指节发白。“怕什么,”她声音不高,却斩钉截铁,“我有力气。”力气,成了他们最初十年的通行证。挤在城郊漏风的出租屋里,跟人合伙跑货运。阿若管账、押车、跟彪悍的路霸拍桌子瞪眼,像一头护崽的母狼。赵晓光就沉默地开车,装卸时肩膀被重箱压塌了,也只闷哼一声。阿若的泼辣是裹着棉布的盾,替他挡开所有明枪暗箭。几年尘土里滚爬,竟真攒下个像模像样的小运输公司。搬进带玻璃门的写字间那天,赵晓光偷偷提前溜回来,手里攥着个扎歪了蝴蝶结的丝绒小盒,耳根红得像煮熟的虾。“阿若,”他声音发紧,笨拙地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对小小的珍珠耳钉,在傍晚的光线里泛着温润的晕,“以后...每个节都给你买新的。”日子是车轮底下碾出的两道泥印子。两人挤在城郊的农民房,跟人合伙跑短途货运。阿若管账、拉货源、对付难缠的货主,晓光就闷头开车,装卸时肩膀压塌了也不吭一声。阿若的泼辣像盾牌,稳稳护着他那份沉默的温顺。几年尘土里滚爬,竟真攒下个小运输公司。搬进带玻璃门的写字间那天,晓光破天荒提早下班,手里攥着个丝绒小盒,耳根红透:“阿若…以后…每个节都给你买。”盒子里是条细细的银链子,坠子是个小太阳。阿若摩挲着那点微凉的光,觉得日子虽粗粝硌人,心子里终究是暖的。

突然有一天,晓光在拉货时出了车祸,阿若吓得慌忙赶到医院,医生说:“撞到腰椎…,神经压迫严重,站起来的希望…微乎其微。”病床上,晓光直挺挺躺着,眼珠死盯着天花板,嘴唇哆嗦着,没一点声音,指节攥得发白、青筋暴起的拳头,看起来绝望又无助。阿若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双手,不怕,晓光,还有我呢。“微乎其微,又不是零!”“医生说万分之一,我们就试一万次,一万次不够,就一百万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