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永世不渡！”村民们齐声应和，将手中的香火尽数插入香炉，一时间香烟冲天。
就在那香烟最浓郁处，通幽铃光华大放，苏晚照的身影缓缓凝实。
她身着那件缀满桃花与银线的红嫁衣，眉眼如画，泪光盈盈，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。
柳氏见状，气得脸都青了，尖叫着挥舞镇魂帖就要拍过来：“妖孽！看我镇了你！”
岂料那黄符刚一靠近冲天的香火，便“噗”地一声自燃起来，瞬间化作一股黑烟，尽数缠绕在柳氏身上，烫得她惨叫连连。
原来林溪送来的不止是通幽铃，还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了柳氏的符纸。
苏老爷吓得双腿一软，当场跪地求饶。
礼成。
顾昭远看着苏晚照含笑的眉眼，也笑了。
他抬手，将那枚通幽铃决然投入了面前的火盆。
“从此无铃无门，只有她。”
远山之巅，一道青色身影已静立良久。
李玄青看着山下那场惊世骇俗的婚礼，手中本紧握着一枚玄铁追魂令，此刻却缓缓松开了手，任由那令牌悄无声息地滑落，消失在山风之中。
槐树下，香火渐散，尘埃落定。
顾昭远牵住苏晚照的手，那触感真实得让他心安。
可就在他低头的瞬间，他嘴角的笑意却微微一僵。
他看见苏晚照的身影在散去的烟气中，光华微闪，竟有了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虚浮。
6
第6章 弟弟开口叫姐姐，执念化飞烟
不对劲。
很不对劲。
那场惊世骇俗的冥婚之后，顾昭远非但没能聚拢住苏晚照的魂体，反而眼睁睁看着她日渐虚浮。
香火供奉如同穿堂风，根本留不住她分毫。
顾昭远心头大乱，把自己关进藏书室，三天三夜不眠不休，终于在一本残破的《幽冥异闻录》中找到了答案，那一行朱砂小字看得他指尖冰凉——执念鬼，唯亲眼见证所护之人忆起自己，执念方解，否则魂体终将崩解于天地间，连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。
可苏晚照的弟弟苏小棠，早已转世，如今不过是个五岁稚童，前尘尽忘。
顾昭远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唯一的办法，是让他“想起来”。
几经周折，他打听到一个传说——他的师门，清霄派，藏有一面“启灵镜”，能唤醒人封存的前世记忆。
可要动用此镜，必须得到门中最固执的白石长老许可。
而如今的顾昭远，是清霄派的叛徒，掌门下令格杀勿论。
他没有犹豫。
他孤身一人，未带一刀一剑，只背着苏晚照那件陈旧的嫁衣，重返清霄山。
他径直跪在藏经阁外，任凭风吹雨打，烈日暴晒。
整整三日三夜，他如一尊石像，纹丝不动。
第四天黎明，白石道人终于推门而出，他看着眼前这个曾最得意的弟子，眼神复杂：“掌门要杀你，我却看得明白——满门上下，你是唯一敢为‘非正非邪’之人动剑的弟子。”他叹了口气，取出一面古朴的铜镜，塞进顾昭远怀里，声音压得极低：“照她，不照魂。”月圆之夜，顾昭远将启灵镜悬于村口的老槐树上。
镜面并未映出他的脸，而是流转起一片血光。
光影中，是苏晚照生前的最后一幕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