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替我看小棠长大……”她最后一句话被风声撕碎。
顾昭远咬碎舌尖，血喷在桃核符上。
逆魂阵残诀从他齿间滚出——这阵法本是清霄派用来遮掩魂息的，此刻被他逆着念，竟震得黄泉地脉嗡嗡作响。
彼岸花海翻涌成浪。
一条由荧光桃瓣铺就的小径从忘川河上升起，直通轮回门。
“你以半生阳寿为引，借黄泉怨气反溯执念源。”白石道人的声音混着风声灌进耳朵，“此非破规，乃补天缺。”
苏晚照愣住。
小径尽头，浮现出幅画面：一座荒坟前，扎着羊角辫的小棠举着野桃花，哭哑了嗓子喊：“姐姐，小棠来看你了！”
“原来……我不是没用的。”她泪如雨下。
缠住她的锁链“咔”地断裂，化作漫天光尘。
顾昭远踉跄两步，捂着嘴咳出黑血，脸色白得像纸，却还在笑：“现在……能带我回去么？”
孟婆摇头：“活人入黄泉，哪能空着手走？”她指了指他腰间的渡魂铃，“留下你的渡魂使命格。”
顾昭远解下铃铛，扔在石桌上：“拿去吧。”
孟婆接住铃铛，袖中飘出片桃瓣，轻轻落在顾昭远眉心。
他眼前一黑，再睁眼时，正躺在桃瓣铺就的小径上。
风卷着花瓣打旋儿。他伸手去摸身边，只触到满地冰凉的花。
苏晚照，不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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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断命格换归途，回阳世他成了“死人”
顾昭远是被槐叶砸醒的。
肩头一凉，他猛地睁眼，入目是老槐树斑驳的枝桠。
身侧空了，没有苏晚照的温度，只有半片红嫁衣攥在掌心，绣着的并蒂莲褪了色，像团干涸的血。
"师兄！"
林溪的哭腔撞进耳朵。
他偏头，见小师妹跪坐在地，眼眶红得像染了朱砂，手指抖着去探他腕脉，"你、你回来时浑身冰凉，眉心的金纹......"
她声音突然哽住。
顾昭远摸向眉心，指腹触到道灰痕，像块被泼了墨的玉。
"非仙非鬼，命格被黄泉剥离。"白石道人的声音从云端砸下来，"人间户籍已除，从此你是个'死人'。"
顾昭远咳了两声，血沫溅在槐叶上。
他望着村头飘起的炊烟，扯了扯嘴角："只要她安心入轮回......"
"安心个屁！"
陈阿婆的骂声劈头盖脸砸来。
她端着黑瓷碗挤开林溪，药汁的苦腥气直往人鼻子里钻："遭邪术反噬的道士我见多了，哪有你这样连魂魄都虚的？
喝！"
碗底重重磕在他手心里。
顾昭远仰头灌下，药汁烧得喉咙发疼，倒比黄泉的风暖些。
"都听好了！"赵媒婆突然扯着嗓子喊，手里的红绸子甩得哗哗响，"上月十五，顾先生替晚照娘子在村西老桃树下拜了天地！
阴婚夫婿的契书我都收着，阳间要动他，先过我赵三娘这关！"
人群里有人应和："对！
晚照护了咱们十年，她男人就是咱们桃花村的人！"
顾昭远攥紧红嫁衣残片，喉间发堵。
清霄派的飞鹤是三日后到的。
林溪攥着他的衣袖发抖："师傅说你叛门入邪，要带回去......"
"不必。"顾昭远扶着门框站起来，风穿过他单薄的衣袍，"我本就不是清霄的人了。"
飞鹤停在村口老槐树上，李玄青的声音裹着寒霜："顾昭远，你可知逆黄泉、断命格是何罪？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