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第一次见陆一帆,是在学校的资助仪式上。他站在最角落,脊背挺得笔直,像株倔强的野草。校长念到他名字时,他走上台,接过助学金的信封,却在转身时低声说了句“谢谢各位的施舍”,声音不大,却像根针,扎得人心里发疼。

后来我知道,他爸爸嗜赌成性,把家里输得一干二净,妈妈常年卧病在床,还有个上小学的妹妹要养。他每天放学后要去打三份工,周末还要去医院照顾妈妈,却总能在年级排名里稳居第一。我想帮他,却每次都被他冷言冷语地挡回来。

“林大小姐,收起你那套怜悯吧,我不需要。”他把我偷偷放在他书包里的牛奶扔回来,眼神里的厌恶像淬了毒,“你们这些有钱人,是不是觉得钱能买到一切?”

“我没觉得。”我捡起牛奶,重新递给他,“我只是觉得,像你这么厉害的人,不该被这些事困住。这不是施舍,是投资。等你以后功成名就了,连本带利还我就行。”

他愣了愣,接过牛奶,没再扔回来。

那之后,我开始换着法子帮他。知道他晚上打工没时间吃饭,我每天早上都会多带一份早餐,放在他课桌里,留张纸条说“买多了,不吃浪费”;知道他妹妹喜欢画画,我匿名给她报了美术班,把缴费单塞进他家信箱;知道他妈妈的药快吃完了,我跑遍全市的药店,把药放在他打工的便利店门口,假装是老板搞错了。

他不是不知道,只是嘴上不说。有次我发烧请假,他破天荒地给我发了条消息:“笔记在你桌上。”那本笔记,字迹工整,连我平时容易错的地方都用红笔标了出来。那天系统提示“陆一帆爱意值+15”,我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好几圈,觉得所有的辛苦都烟消云散了。

可软白来了之后,他看我的眼神,又变回了最初的冰冷。软白会陪他去图书馆,说“陆一帆你讲题好清楚啊,比老师讲的还容易懂”;会在他打工晚归时,给他留一盏教室的灯,说“我怕你回来黑”;会在他爸爸又来闹事时,挡在他身前,说“叔叔你再这样我报警了”。

我在茶水间听到陆一帆对软白说:“谢谢你,只有你没把我当怪物。”

“那林微呢?她不是帮了你很多吗?”软白的声音带着不解。

“她?”陆一帆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嘲讽,“她只是享受帮助别人的快感罢了,像在养宠物。”

我握着水杯的手猛地一颤,热水溅在手腕上,烫得我差点哭出来。我想起自己为了给他凑妈妈的手术费,偷偷把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卖了;想起自己为了让他能安心参加竞赛,替他去工地搬了三天的砖,手上磨出的水泡至今还有印;想起他第一次叫我“林微”而不是“大小姐”时,我激动得一整夜没睡。原来这些在他眼里,都只是“养宠物”的快感。

身后传来一阵哄笑,打断了我的思绪。是江驰在给软白表演扣篮,动作帅气利落,引得周围女生阵阵尖叫。他落地时,目光扫过我这边,眼神里的不耐烦像针一样扎过来。

江驰,曾经的校霸,也是最难攻略的一个。第一次见他,是在学校的走廊里,他把我撞倒在地,不仅不道歉,还踩在我的书包上,说“新来的?懂不懂规矩?”后来他处处跟我作对,我考第一,他就非要考第二;我参加演讲比赛,他就故意在台下吹口哨;我好不容易养的多肉,被他偷偷换成了仙人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