系统的最后通牒在脑海里炸响时,我正坐在操场看台上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,屏幕上是顾言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——“别再跟着我们了,看见你就烦”。而不远处的篮球场边,顾言正把手里那杯我排队半小时买的热可可,转手递给了软白,软白接过时笑得眉眼弯弯,阳光落在她发梢,像镀了层金边。
“最后6小时。”系统的机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,“爱意值:顾言68%,陆一帆55%,江驰49%。宿主,倒计时开始。”
我深吸了口气,试图压下喉咙口的涩意。三个月前,软白转来我们班的那天,也是这样的好天气。她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,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,声音清脆得像风铃:“大家好呀,我叫软白,以后请多关照~”那时我还不知道,这颗突然闯入的小太阳,会把我用三年时间一点点焐热的世界,烧得只剩灰烬。
顾言是第一个对软白卸下防备的。顾言从小就别扭,像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,明明心里盼着有人靠近,嘴上却总说着最难听的话。我刚进顾家时,她把我放在她书桌上的牛奶摔在地上,说“别用你那廉价的好意恶心我”;我把她被小混混撕破的校服偷偷拿去缝好,她却当着全班的面扔进垃圾桶,说“谁要穿你碰过的东西”。可只有我知道,她晚上会偷偷捡回那件校服,在被子里摸着补丁发呆;会在我替她挡过钢管后,抱着我流血的手臂哭到抽噎,却在我醒来时别过头,说“你别误会,我只是怕你死了我爸会怪我”。
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坚冰早就化了。去年冬天,她把我织了一个月的围巾丢在地上,说“丑死了”,可第二天上学,我看见她脖子上围着那条围巾,只是外面套了件高领毛衣,把毛线的纹路遮得严严实实。我当时偷偷笑了好久,觉得这三年的委屈都值了。
可软白来了之后,一切都变了。软白会在顾言皱眉时,递上一颗水果糖,说“吃甜的心情会变好哦”;会在顾言被老师批评时,偷偷塞给她一张画着小熊的便签;会记得顾言不吃香菜,每次打饭都帮她把香菜挑得干干净净。顾言开始对着阮白笑,那种不需要伪装的、发自内心的笑,是我从未见过的。有次我撞见她们在天台,顾言正把妈妈留给她的那只银质发卡,小心翼翼地别在软白头发上,轻声说“这个给你,挺配你的”。那只发卡,是顾言的命根子,我当年碰了一下,她差点跟我拼命。
“顾言,你以前不是说,这发卡是你最宝贝的东西吗?”我忍不住上前问她。
顾言转过头,眼神里的疏离像冰锥:“是宝贝,但我愿意给软白。不像某些人,总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,以为做点事就能感动全世界。”
我张了张嘴,没告诉她,为了让她能穿上合脚的鞋子,我记下她所有鞋码,趁她生日时买了整整一柜子的鞋;没告诉她,她随口说喜欢的那个限量版玩偶,我跑了全城的店才找到,却在她收到软白送的同款钥匙扣时,默默把玩偶藏进了衣柜最深处。
操场另一侧的树荫下,陆一帆正帮软白讲解物理题。他低着头,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,投下一小片阴影,侧脸的线条干净又温柔。谁能想到,三年前的他,是个连跟人说话都带着防备的少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