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陈瘫坐在椅子上，冷汗湿透了后背。他再次掏出守则，第三条的字迹有些模糊，像是被水浸过：
守则第三条：巡查时如果听到教室传来弹珠落地的声音，立刻用粉笔在门上画个十字。如果弹珠声越来越近，说明你被‘它们’盯上了，必须尽快跑到操场中央的旗杆下，那里是安全的。
他想起儿子的遗物里，有个装弹珠的铁盒，满满一盒，都是透明的玻璃珠，现在还放在家里的抽屉里。
凌晨一点，老陈揣着粉笔，提着钢管走出传达室。教学楼的大门虚掩着，他明明记得锁了的。推开门的瞬间，一股寒气涌出来，带着股粉笔灰和霉味，像是多年没开窗的老房子。
走廊里的应急灯亮着，绿幽幽的，照得墙面上的标语扭曲变形。“好好学习，天天向上”几个字像是在蠕动，最后那个“上”字的竖钩，长得像根上吊的绳子。
他一层一层地往上走，楼梯板发出“咯吱”的响，像踩着骨头。二楼初三（3）班的门虚掩着，里面传来“咚、咚”的声，是弹珠落地的声音，一颗接一颗，越来越密。
老陈的手在抖，他摸出粉笔，在门板上画了个十字。弹珠声突然停了，紧接着，门被从里面推开一条缝，露出只眼睛，黑黢黢的，没有眼白，正死死盯着他。
“啊！”老陈后退一步，钢管掉在地上，发出“哐当”的巨响。
门缝里的眼睛消失了，门“吱呀”地关上了。老陈捡起钢管，头也不回地往三楼跑——他必须去看看儿子的教室。
2 红影
三楼的走廊比楼下更冷，应急灯的绿光里，飘着些白色的东西，是撕碎的试卷，上面的红叉像无数只眼睛。老陈的儿子是初三（7）班的，就在走廊尽头，紧挨着西侧的厕所。
教室的门没锁，推开门时，一股粉笔灰扑面而来，呛得他直咳嗽。讲台上的粉笔盒倒在地上，白色的粉笔撒了一地，其中一根断成两截，断口处沾着点红，像血。
儿子的座位在靠窗的第三排，桌上还放着本数学练习册，封面写着“陈小明”三个字，字迹歪歪扭扭的。老陈走过去，指尖刚碰到练习册，就听见身后传来“滴答”声。
是血，从天花板上滴下来的，落在他的肩膀上，温的，带着股铁锈味。他猛地抬头，天花板上有个黑窟窿，像张咧开的嘴，窟窿里垂下根红布条，晃来晃去的，擦过他的脸，软得像女人的头发。
“啊！”他挥起钢管，狠狠砸向红布条。布条被砸断了，掉在地上，变成一条细细的血线，钻进墙缝里不见了。
练习册突然自己翻页，停在最后一页，上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：“红姐姐说，跳下去就不用写作业了。”字迹潦草，像是在哭。
老陈的眼泪掉了下来，他终于相信儿子说的是真的。他合上练习册，想带回去做个念想，却发现封面粘在了手上，扯下来时，“陈小明”三个字变成了血色，渗进他的掌心，像个洗不掉的印。
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，“嗒、嗒”的，像是穿高跟鞋的女人在走。老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他想起守则第二条——凌晨一点到三点，不能进三楼西侧的厕所，还有穿红衣服的女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