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陈的眼泪止不住地流，他想起儿子生前总说作业太多，写到深夜还写不完。“小明，爸带你回家，作业不写了。”
“不行的。”儿子的影子晃了晃，练习册突然翻开，上面的题目变成了血字：“跳楼的感觉很好，一点都不疼，你要不要试试？”
老陈猛地转身，身后空无一人，只有公告栏的通知在晃，红墨水的字迹像在流血。他捡起地上的钢管，往教学楼外跑，应急灯的绿光在他身后拉长，像无数只手在抓他的后背。
冲出教学楼的瞬间，他看见操场中央的旗杆下站着个人，背对着他，穿着和上一任守夜人李建国一样的军大衣。“老李？”老陈喊了一声。
那人缓缓转过身，脸被月光照得惨白，正是李建国，只是他的眼睛不见了，黑洞里塞着两颗玻璃弹珠，闪着冷光。“别相信守则。”他的声音像含着沙子，“它们骗你的。”
老陈后退一步，握紧钢管：“你不是掉进排水沟了吗？”
“我是掉进排水沟了。”李建国笑了，嘴角咧到耳根，露出黑黄的牙，“但它们不让我走，说我没完成巡查，要留在这里当‘标本’。”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，“这是红姐姐给我的‘奖励’，说这样就能永远看着学生写作业了。”
老陈突然想起守则第三条——旗杆下是安全的。这根本就是假的！
李建国从怀里掏出个铁盒，打开，里面装满了玻璃弹珠，和儿子的一模一样。“你看，这些都是没写完作业的学生留下的。”他抓起一把弹珠往天上撒，弹珠落在地上，发出“叮叮当当”的响，“红姐姐说，集齐一百颗弹珠，就能换一次‘解脱’，从教学楼的楼顶跳下去。”
老陈的胃里一阵翻涌，他转身往传达室跑，李建国在后面追，军大衣扫过操场的草，发出“沙沙”的响，像拖着具尸体。
“别跑啊！”李建国的声音越来越近，“你儿子也在等你呢，他说想和你一起‘解脱’！”
老陈冲进传达室，反手锁上门，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，心脏“咚咚”地跳，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窗外，李建国的脸贴在玻璃上，弹珠眼睛死死盯着他，嘴角挂着笑。
“咔哒。”桌子抽屉突然响了一声。老陈吓了一跳，打开抽屉，里面放着个铁盒，是他儿子的那个！他明明放在家里的抽屉里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？
铁盒自己打开了，里面的弹珠滚出来，在地上排成一行，指向门口。最上面的一颗弹珠里，映出红裙女生的脸，她正站在三楼的楼顶，对着传达室的方向挥手，裙摆飘起来，像朵盛开的血花。
老陈抓起铁盒，想把弹珠倒出来，却发现弹珠粘在了盒底，变成了一颗颗小小的眼珠，转动着，盯着他。他吓得把铁盒扔在地上，铁盒“哐当”一声裂开，里面流出些暗红色的液体，像血，混着几根头发，黑的、红的，缠在一起，像团乱麻。
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，巡查时间结束了。李建国的脸从窗外消失了，操场恢复了寂静，只有梧桐叶还在滚，发出“沙沙”的响，像在数弹珠。
老陈摸出守则，第四条的字迹被血浸透了，只能看清几个字：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