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牡丹开了”——是老枪生前最常用的暗号，用来指代“紧急情报”。陈默将发报机藏进公文包，转身时却撞见个穿和服的女人站在门口，手里端着杯茶，茶碗上印着朵白牡丹。
“陆先生？”女人的中文带着江南口音，和服的腰带里露出半截手枪，“佐藤少佐说，有位香港来的客人会来，让我在此等候。”
陈默的手按在公文包上：“少佐不在？”
“他去码头了。”女人走进来，将茶放在桌上，指尖在杯沿划了个圈，“不过他说，要先和您核对下‘西药’的清单。”
是暗语。陈默盯着她腰间的枪——枪套是鳄鱼皮的，和赵立东生前用的那个一模一样。他突然想起阿坤的话，佐藤是周副部长的同窗，而赵立东的手枪，正是周副部长亲手送的。
“清单在包里。”陈默后退半步，背靠窗台，“不过我只和佐藤少佐谈。”
女人笑了，和服的袖子滑落，露出小臂上的刺青——是朵绽放的牡丹，和茶梗婆娘给他的路线图上的标记一样。
“我是‘夜莺’。”她收起枪，从和服里抽出张照片，“这是军火交易的码头位置，佐藤和南京的人约在今晚八点，交易的不仅是军火，还有份新的潜伏者名单。”
照片上的码头堆满了木箱，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个穿中山装的人，侧脸和周副部长极为相似。陈默的指尖发冷——他们不仅要卖军火，还要把新发展的潜伏者信息也卖给日本人。
“名单是真的？”
“一半真，一半假。”夜莺的声音压得极低，“真名单上是已经暴露的同志，假的是故意留给他们的‘诱饵’。组织让您发报时混入假坐标，把交易地点引到我们的伏击圈。”
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。夜莺迅速将照片塞进陈默的公文包：“佐藤回来了，我先下去。记住，发报后从消防梯走，会有人在巷口接应。”
她刚走，房门就被推开。佐藤少佐走进来，军靴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，军刀的刀鞘在阳光下泛着光：“陆先生，久等了。”他的中文流利得惊人，左眉的痣在说话时微微颤动。
陈默握住公文包的锁扣：“少佐的茶很好。”
“是‘夜莺’泡的吧？”佐藤笑了，露出颗金牙，“她是我从南京带来的，说起来，还是周先生推荐的人才。”
提到周副部长时，他的手指在军刀上敲了三下——和赵立东生前的习惯一模一样。陈默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，原来佐藤不仅是“影子”的联系人，连动作神态都在模仿赵立东，仿佛在延续那个已死的“风筝”的身份。
“周先生最近还好？”陈默故意问，眼睛盯着佐藤的反应。
佐藤的金牙闪了闪：“他很好，上个月还托我给上海的‘老朋友’带了封信。”他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，“陆先生要是回香港，不妨帮我转交？”
信封上的收信人是“沈先生”，邮戳是三个月前的上海——是陈默还在延安时，佐藤就已经在等他回来了。
“恐怕不行，”陈默起身，“我今晚就要回香港，西药的事，下次再说吧。”
佐藤突然按住他的肩膀，力道大得惊人：“陆先生急什么？我还没看你的‘货’呢。”他的手滑向陈默的公文包，“听说你带了最新的盘尼西林？我这里正好缺这个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