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陈默猛地转身,肘部撞在佐藤的肋骨上。军刀“哐当”落地,佐藤踉跄着后退,腰间的手枪已经拔了出来。

“你不是陆明。”佐藤的枪口对准他,金牙在冷笑中发亮,“你是陈默,那个从乱葬岗跑出来的‘种子’。”

窗外传来警笛声。陈默知道夜莺已经动手,他抓起桌上的发报机,撞碎玻璃跳上窗台。消防梯的铁环在手里冰冷刺骨,他回头时,看见佐藤正对着电台喊:“抓住他!他手里有名单!”

巷口停着辆黄包车,车夫戴着顶蓝布帽,看见他时弯腰检查车胎——是阿坤。陈默跳上车,黄包车在狭窄的巷子里飞跑,车篷外传来枪声和佐藤的怒吼。

“往码头跑!”陈默喊道,“我们去端了他们的交易点!”

阿坤没回头,只是猛地拐弯,黄包车碾过积水,溅起的水花打在墙上,像幅流动的水墨画。陈默摸着怀里的照片,突然想起延安的星空,李书记说的那句话:“潜伏者的重逢,往往在最黑暗的地方。”

他知道,这次与佐藤的重逢,不是结束,而是新的开始。只要“影子”还在,只要那些隐藏在暗影里的交易还在继续,他和无数个“黎明”“夜莺”“阿坤”,就会一直走下去。

黄包车穿过法租界的铁门时,陈默看见墙上的标语:“大东亚共荣”。他冷笑一声,握紧了怀里的发报机。

真正的共荣,从不是靠枪和子弹换来的。是靠那些藏在暗影里的人,用信念和生命,一点点拼出来的黎明。

而他,就是来催黎明的。

第十二章:码头的暗战

黄包车在码头的栈桥下停住时,暮色正像浸了墨的棉絮,一点点晕染开。陈默跳下车,阿坤已经摘了蓝布帽,露出藏在帽檐下的耳机——是用收音机零件改装的简易通讯器,能接收百米内的无线电信号。

“佐藤的人在三号仓库,”阿坤的声音压得极低,耳机线顺着衣领藏进棉袄,“刚收到夜莺的消息,南京来的人带了二十个箱子,说是‘医疗器械’,其实是步枪和手榴弹。”

陈默摸了摸公文包里的发报机,金属外壳被体温焐得发烫。按照计划,他要在交易开始前发出假坐标,把伏击队引到二号仓库,那里的横梁早就被锯断,只要日本人一进去,就能连人带军火一起埋在里面。

“夜莺在哪?”他盯着栈桥上巡逻的日本兵,他们的枪托上都系着红绸带——是佐藤的嫡系部队,装备比普通驻军好得多。

“在仓库办公室,假装成记账的文员,”阿坤往嘴里塞了块干硬的窝头,“她说会想办法把仓库的钥匙扔出来,就在西边的货箱堆后面。”

风卷着江腥气扑过来,陈默裹紧大衣,注意到栈桥上有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,正对着三号仓库比划手势——是周副部长的人,左眉那颗痣在路灯下格外显眼。看来周副部长不仅在延安安插了“影子”,在上海的势力也远比想象中更深。

“我去拿钥匙,你盯着通讯器,”陈默把发报机递给阿坤,“一旦听到‘牡丹开了’,就立刻发信号。”

货箱堆像座迷宫,木板间的缝隙透出仓库里的灯光,隐约能听见日本人的笑骂声。陈默猫着腰穿梭在缝隙里,突然看见个白色的东西从仓库窗口飘出来,落在最上面的货箱上——是张揉成团的纸,里面裹着把铜钥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