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准备?”
靳氏意味深长地笑了:“让他记住你的特别之处。”
次日清晨,李奉乾果然派太监来宣梦莲前往御花园赏梅。时值隆冬,园中红梅怒放,暗香浮动。梦莲换上一袭浅粉衣裙,外罩银狐裘,发间只簪一支白玉梅花簪,素雅中透着灵动。
李奉乾已在梅林深处的亭中等候。见梦莲踏雪而来,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。昨日殿上匆匆一瞥,只觉此女清丽,今日细看,方知何为“皎若太阳升朝霞”。
“爱妃来得正好。”李奉乾指了指石桌上的棋盘,“陪朕下一局。”
梦莲福了福身:“民女棋艺粗浅,恐扫了陛下雅兴。”
李奉乾大笑:“无妨!朕就喜欢教美人下棋。”
梦莲垂眸掩去眼中的精光,顺从地坐到对面。开局不过十手,李奉乾就察觉异样——这女子落子看似随意,实则暗藏杀机。她的棋风柔中带刚,如绵里藏针,几次险些让他阴沟翻船。
“爱妃这棋艺,可不像'粗浅'啊。”李奉乾眯起眼睛。
梦莲浅浅一笑:“母亲教导,棋如人生,需知进退。”
“哦?”李奉乾来了兴趣,“你庶母是何人?”
“母亲名唤靳氏菱儿,原西晋侍中靳准之后。”
李奉乾执棋的手一顿。靳家曾是北方大族,虽在永嘉之乱后没落,但家学渊源不可小觑。难怪这女子气质不凡。
“朕听说,”他状似无意地提起,“梁贵妃昨日派人去你宫里了?”
梦莲指尖微颤,一枚黑子落在不该落的位置。她立刻意识到这是试探,轻声道:“姑姑关心侄女,是民女的福分。”
李奉乾冷笑一声:“她那点心思,瞒不过朕。”他忽然话锋一转,“爱妃可知汉武帝的推恩令?”
梦莲心跳加速。这是机会!她假装思索片刻,道:“略知一二。武帝为削弱诸侯,令诸侯将封地分给所有子弟,而非仅传嫡长子。如此,诸侯势力渐微,中央集权得固。”
李奉乾眼中精光大盛:“爱妃果然博学!”他倾身向前,“若朕欲效仿武帝,你以为如何?”
梦莲知道此刻一言可定生死。她深吸一口气,轻声道:“陛下圣明。功臣虽功在社稷,但子孙未必贤能。若恩泽广布,既可示陛下仁德,又能...”她恰到好处地停下。
“又能什么?”李奉乾紧追不舍。
“又能避免权臣坐大。”梦莲声音几不可闻,“如霍光之祸。”
亭中一时寂静,唯有寒风掠过梅枝的沙沙声。李奉乾死死盯着梦莲,忽然仰天大笑:“好!好一个梁梦莲!”他一把抓住梦莲的手,“今晚侍寝!”
当夜,兰林宫的灯火彻夜未熄。
三个月后,梁安邦奉旨出征西蜀。临行前,他特意入宫见女儿一面。父女二人在御花园僻静处相见,梦莲已从贵人晋为昭仪,服饰更为华贵,眼神却比入宫时深沉许多。
“父亲放心,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。”梦莲为父亲斟上一杯酒。
梁安邦一饮而尽,低声道:“你祖父近来频频召见你叔叔梁安国,对我却日渐疏远。”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,“我这次出征若立大功,或可...”
“父亲慎言。”梦莲轻声打断,“宫墙内外,皆有耳目。”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,“这是女儿写给庶母的家书,请父亲代为转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