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的雨稍微小了一些,远处传来汽车压水的声音。我深吸一口气,把工牌挂在胸前。那一刻,我看见对面巷子里的路灯闪了三下,像是在给我发信号。
我推开门,冷风裹着雨钻进衣领。工牌上的红光更亮了,像在催促,又像在倒数。
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,屏幕亮起一行字:首单任务已派发,限今夜完成。定位箭头精准地指向一条我再熟悉不过的路线——那条路的尽头,是一栋半废弃的公寓楼。
雨声压在耳边,心跳有些乱。我抬头望向前方,远处的霓虹灯闪烁不定,像在和我眨眼。无论这活是真是假,我都没有退路了。
我迈出第一步,鞋底踩进积水,溅起的水花瞬间冷透了脚踝。秒针在耳边轻响,工牌的红光随之律动。我忽然有种错觉,每走一步,那数字七就微不可察地抖动一次,仿佛在等待一个真正归零的时刻。
风从高架底下呼啸穿过,把便利店的门轻轻关上,留下一声脆响。阿穗站在柜台后,望着我消失的方向,手指在收银机上敲了三下,不知是无意,还是某种暗号。
街道尽头的公寓楼轮廓越来越清晰,像一头安静伏着的野兽,正等我走进它的腹中。
第二章
雨夜的温度被高架下的风削得更冷,我的脚步声在积水中溅开一圈圈涟漪。公寓楼近在眼前,灯光稀落得像是被人抽走了电,只剩下一两盏昏黄的长明灯在走廊深处亮着。空气里混着霉味和油漆味,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。
我刚踏进一楼,工牌发出一声低促的提示音,胸口像被轻轻敲了一下。屏幕上跳出一行字:委托人住四楼,房号408。旁边的红字显示:剩余时间03:21:45。
这倒计时像是贴在我的眼皮上,呼吸节奏被它牵着乱了一拍。我抬头望向黑漆漆的楼梯口,灯泡忽明忽暗,每闪一次,墙角的阴影就像在移动。
走到二楼时,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。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,我犹豫片刻还是接了。
“新人?”对方的声音带着轻蔑,“我劝你识相点,把那单让出来。三千现金,你现在就能拿。”
“你是谁?”我低声问。
“时贩。”那人笑了一声,像刀刃刮过铁皮,“你最好别走到四楼,不然你会后悔。”
通话被对方直接切断。我盯着漆黑的走廊,感觉背脊凉意直冒。
继续往上,三楼的地面铺着一层细灰,像是很久没人走动过。但我能听到上面传来极轻的脚步声,那种踩在木地板上的嘎吱,轻却分明。
到四楼时,我看见408的门缝透出一点光,像一只疲惫的眼睛半睁着。我敲门,没有回应。正打算再敲一次,门从里面缓缓开了。
门后的男人很瘦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眼窝深陷,像熬了太多夜。他盯了我几秒,才开口:“你是来收明日的?”
我点头。他的手微微抖着,从茶几上拿起笔,在委托单上签了名字。
“你为什么要回收明日?”我还是忍不住问。
“明天是我离职的日子。”他笑了笑,像是在安慰自己,“我受够了。你拿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