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爬了多久,也许只是几十米,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。前方,透过稀疏歪斜、如同鬼爪般伸向墨黑夜空的枯树,隐约透出几点微弱摇晃的火光。还有人声!
“……动作快点!夫人…夫人已经…唉!入土为安吧!”
“……造孽啊,一尸两命……”
“……县尊大人也是没法子,稳婆都说没救了,硬是拖了一天一夜,再不下葬……”
声音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,悲戚,麻木,还有深深的恐惧。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朝着那火光的方向踉跄扑去。
“扑通!”
脚下被一根粗壮的树根狠狠一绊,我整个人重重地摔出乱葬岗边缘的灌木丛,滚落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,正正挡在了一队抬着简陋薄皮棺材的送葬队伍前。
“哎哟!”
“什么东西?!”
“鬼!是乱葬岗的鬼爬出来了!”
抬棺的几个粗壮汉子吓得魂飞魄散,手一松,那口薄棺“哐当”一声砸在泥水里。周围举着惨白灯笼、穿着粗麻孝服的人更是惊恐地尖叫起来,灯笼摇晃,光影乱舞,映照着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。
“不是鬼!是人!活人!”我嘶哑着喉咙喊出来,声音干涩得如同破锣。我挣扎着想爬起来,却浑身脱力,只能狼狈地趴在冰冷的泥水里,像一条濒死的鱼。
“活人?”一个穿着稍显体面、管家模样的干瘦老头提着灯笼,壮着胆子凑近了些,浑浊的老眼在我身上破烂的麻布衣服上扫过,又看了看我爬出来的方向,脸上顿时露出嫌恶和了然,“是义庄那个新来的晦气小子!沈砚!你他娘的找死啊!冲撞了夫人的灵柩,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?!”
他骂骂咧咧,抬脚就想把我踹到一边去。
就在这时,我的目光扫过那口摔在泥水里的薄皮棺材。棺盖大概因为刚才的震动,歪斜了一些,露出一条缝隙。
“滴!检测到微弱生命体征信号!来源:棺内!”
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在脑中响起,同时,我的视野里猛地弹出一个半透明的、带着淡绿色光晕的虚拟方框,如同科幻电影里的全息投影,牢牢锁定在那口薄棺上!方框内,一个极其简略的线条勾勒出人体的轮廓,在腹部骨盆区域,一个微弱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橘红色小光点,正在极其缓慢地闪烁着!
产妇?!胎儿?!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前世缝合过无数残缺的遗体,也学过最基础的人体解剖,但我从未面对过这种场面!一个刚刚“死去”、被宣布“一尸两命”的产妇,一个尚存一丝心跳的胎儿,被装在棺材里,抬往乱葬岗!
“慢着!”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,声音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决绝,“不能埋!孩子…孩子还活着!”
“轰!”
人群瞬间炸开了锅。
“胡言乱语!”
“妖言惑众!夫人分明已经……你这腌臜泼才,竟敢亵渎夫人遗体!”
“疯了!这小子被乱葬岗的邪祟附体了!”
管家更是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我的鼻子:“反了!反了!给我打!往死里打!把他扔回乱葬岗喂野狗!”
几个家丁撸起袖子,满脸凶相地扑过来。
“住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