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跪一叩，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。管家、家丁、师爷、所有送葬的队伍成员，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牵引，齐刷刷地跪倒一片！泥水四溅。
“拜谢神医！”
“神医救命大恩！”
“神医菩萨转世啊！”
声浪在冰冷的雨夜中汇聚、回荡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最原始的敬畏。火光跳跃，映照着无数张仰望的脸庞，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虔诚的感激和深深的震撼。
冰冷的雨水依旧浇在我的头上、身上，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。一股巨大的、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，双腿一软，几乎要瘫倒在地。手中那个小小的、温热的、不断啼哭挣扎的生命，是那么真实，那么沉重。我低头看着他那张皱巴巴、沾满血污的小脸，看着他那双尚未完全睁开、却本能地挥舞着的小手……
成了。真的……成了？
“滴！新手任务‘生存’完成。奖励发放：系统积分100点。‘简易消毒与无菌操作基础’已解锁。”
“滴！触发并完成隐藏紧急医疗救助任务：‘逆命’。成功挽救濒死新生儿生命。奖励：系统积分500点。获得称号‘妙手回春（初级）’（微量提升宿主进行医疗操作时的专注力与稳定性）。”
“滴！检测到大量正向情绪能量（感激/敬畏），转化为功德值：75点。当前功德值：75/1000（解锁‘基础传染病防治篇’需1000点）。”
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中接连响起，如同背景音，丝毫没有冲淡我此刻内心的激荡。我低头，看着自己沾满血污、泥泞和羊水的双手，看着那口敞开的薄棺里，那位付出了生命代价的母亲冰冷的遗体，再看看怀中这个用最激烈的方式宣告自己到来的新生命……
生与死，冰冷与温热，绝望与狂喜，就在这泥泞的雨夜路旁，在这口薄棺的边缘，以如此惨烈又如此震撼的方式，完成了它惊心动魄的交接。
我成了临川县城无人不知、无人不晓的“沈神医”。赵县令的感恩戴德，如同最有力的背书，将我推上了神坛。他不仅将我安置在县衙后一处清静的小院，更亲自题写了“妙手仁心”的金字牌匾高悬门楣。管家每日毕恭毕敬，嘘寒问暖，仆役成群，锦衣玉食，与乱葬岗那泥泞爬行的绝望判若云泥。
名声是滚烫的烙铁，也是沉重的枷锁。起初，只是些头疼脑热的街坊邻居，带着敬畏，揣着几枚铜钱或几个鸡蛋，战战兢兢地来求诊。靠着脑中那本《赤脚医生手册》的详尽指引，加上前世处理外伤的底子，应付这些自然不在话下。一碗碗根据手册配比熬煮、对症的草药汤剂下去，效果往往立竿见影。每一次成功，都伴随着“神医”的惊呼和更加虔诚的叩拜。
“神医”之名，愈发响亮。
很快，更棘手的病人开始登门。难产的妇人，高烧惊厥的孩童，伤口溃烂流脓的伤兵……每一次，都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豪赌。我赌的是手册知识的正确性，赌的是这个时代人体对“现代”医疗手段的耐受度，赌的是自己那点可怜的、被系统称号略微加持的操作稳定性。
一个被镰刀割开大腿、深可见骨的农夫被抬来时，伤口已经红肿溃烂，散发着恶臭。手册里关于“清创缝合术”的图解和文字在我脑中飞速闪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