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**第一章:寒锋初试,死敌暗涌**

秋雨如织,冰冷地抽打着朱漆大门上的兽首铜环,溅起的水雾模糊了门楣上“周府”的鎏金大字。我立于阶前,指尖无意识地在腰间冰冷的金鱼袋上反复摩挲,那点坚硬硌着掌心,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燥意。雨丝钻进脖颈,带来刺骨的寒,也浇不灭那团名为“愤怒”的火。

“沈御史!这、这不合规矩!”周府管家像个滚圆的肉球堵在阶上,堆砌的笑脸下是掩不住的惊惶,“我家大人今日休沐,已向吏部报备……”

“规矩?”我截断他,声音比这深秋的雨更冷,字字砸在青石板上,“周大人贪墨江南水患赈灾银十七万两,看着灾民易子而食时,可曾想过‘规矩’二字?”

身后缇骑一步踏前,锁链碰撞的锐响惊飞了檐下避雨的雀鸟。我径直越过那抖如筛糠的管家,踏入灯火通明的正厅。周显正手忙脚乱地将一叠账册塞进炭盆,火星贪婪地舔舐着丝绸袍角,灼出一个焦黑的窟窿,狼狈不堪。

“沈砚清!你胆敢私闯朝廷命官府邸?!”他猛地回头,官帽歪斜,发髻散乱,平日里的道貌岸然荡然无存,只剩下色厉内荏的嘶吼。

我眼神一凝,俯身探入犹带灼人热气的炭盆,精准地钳住那半燃的账册边缘。火舌燎过指尖,留下细微的刺痛,却浑然不觉。册页上,“江南盐引”四个墨字被烟火熏得焦黑,却如烙印般刺眼。

“私闯?”我将那残册狠狠掷于他脚下,宣纸碎裂的脆响惊得他踉跄后退,“都察院持皇钦密令查案,周大人,是想抗旨吗?”

厅外骤然响起杂沓的脚步声与呵斥,吏部尚书赵庸带着几名官员匆匆闯入,锦袍下摆溅满泥泞。“砚清,何至于此啊?”赵庸枯瘦的手掌带着令人不适的温度搭上我的肩,试图斡旋,“周大人许是一时行差踏错,念在同僚……”

“一时行差踏错?”我侧身避开那令人作呕的触碰,目光如冰刃扫过那群面带焦灼的同僚,唇角竟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,笑声在空旷的厅堂里撞出回音,寒意森森,“去年江南大水,饿殍遍野,易子而食者十室九空!周大人用那些染着人命的救命钱,在寸土寸金的上京置办了三进宅院,纳了五房娇妾!赵尚书,这也是‘一时糊涂’?!”

死寂。只有炭盆里火星噼啪的微响。人群里响起压抑的抽气声。我俯身,再次拾起那本沾满灰烬与罪证的账册,转身欲行,正对上周显那双淬了毒般怨毒的眼睛。

“拿下。”我对着缇骑颔首,声音不高,却带着斩断一切退路的决绝。

冰冷的锁链扣上周显手腕的刹那,他爆发出凄厉的嚎叫:“我姐夫是靖安侯!沈砚清,你敢动我?!陆侯爷不会放过你的!”

靖安侯。陆知珩。

这个名字,像一根淬了寒冰的毒针,毫无预兆地刺入心脏最深处,带来一阵尖锐的麻痹和更深的厌烦。我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,随即,唇边凝起更深的冷笑,声音穿透他绝望的嘶吼:“莫说靖安侯,便是龙子凤孙,触犯国法,亦与庶民同罪!”

踏出周府时,雨势已歇。长街两侧挤满了沉默的百姓,当周显被狼狈押出,不知是谁带头,烂菜叶、臭鸡蛋如雨点般砸向他华贵的锦袍。压抑的议论声飘入耳中:“……那就是沈御史?好生厉害!”“玉面阎罗啊,名不虚传……”